□徐光惠

    人的一生会进无数次考场，唯独高考我没有经历过，成为心中一件憾事。而女儿却经历了两次高考。

    我出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末，那时候家庭贫穷，家里兄妹多日子捉襟见肘。父母心里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我们有朝一日能捧上“铁饭碗”，吃穿不愁。在我上高三那年，奶奶突然患了重病，需要一大笔医药费，生活愈加雪上加霜。父亲眉头紧锁，蹲在墙角“啪嗒啪嗒”抽着闷烟。

    一个周末，我回到家，父亲把我叫住：“惠儿，我们单位有个招工考试，你去不？”突然要我放弃学业参加招工考试，我毫无思想准备，望着父亲不知所措。“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吧……”父亲欲言又止。

    但我知道，父亲虽然嘴里这样说，其实心里还是希望我去的，如果我考上招工，家里负担就能减轻一些。看着病倒在床上的奶奶和一脸愁容的父亲，我别无选择。

    “爸，我去。”我对父亲说。

    那年，我毅然退了学，走上了工作岗位。但每年高考来临，就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女儿出生后，我便把大学梦寄托在她身上，希望她努力学习，考上一所好学校，将来出人头地。女儿从小就很独立，性格活泼开朗，能歌善舞，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我们很少操心。上初中时，女儿寄住在她伯伯家，每天挤公交车上学，学习还算过得去。

    上高中后，女儿进入了青春叛逆期，整天贪玩没心思念书，学习一落千丈，给她讲道理她却不屑一顾，根本听不进去。我性子急躁，有时多教训她几句，女儿就极不耐烦，甚至和我大吵。那段时间，家里“烽烟四起”，气氛十分紧张，“战争”随时都可能爆发。

    高考临近，我像热锅上的蚂蚁，整天寝食难安，逼着女儿看书做题，但收效甚微。高考那几天，我特地请假在家，给她买菜做饭，陪着她一起去考场。女儿却极不情愿，一路上也不搭理我，把我气得够呛。

    高考结束，不出所料，女儿名落孙山，只考取了三本学校，前途渺茫，我失望至极，大学梦就此夭折。她也和我赌气，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和我们说话。我们白天黑夜守着她，怕她想不通做傻事。那段时间，我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我慢慢冷静下来反省自己，女儿虽然叛逆，但她毕竟还是个孩子，需要耐心引导，自己的教育方法却简单粗暴。我主动找女儿谈心，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承诺以后一定改正。经过漫长的沟通，终于做通了她的思想工作，女儿决定复读。

    复读那年，我不再唠叨干涉女儿，也不再给她施加任何压力。我吃惊地发现，女儿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学习自觉刻苦，每天看书复习到很晚，对我也不那么反感了。看到女儿的改变，我倍感欣慰。

    经过一年的煎熬，又一次面临高考，尽管我心里忐忑不安，但却发自内心地对女儿说：“小梦，不要紧张，结果并不重要，因为妈妈看见你的努力了。”女儿笑着挥挥手。那一年，我没有陪女儿去考场，目送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高考路上……

    一次次，我就这样默默目送女儿在人生的考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