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白水

    过去，镇海城区有两所私立辛成学校。一所是创办于1947年的辛成初级中学，简称为辛中，于1956年与县立初级中学合并，组建成镇海中学。还有一所叫辛成小学，这所小学在1945年创办时取名为声远小学，到辛成中学创办时，它同步更名为辛成小学，简称为辛小；1956年改为公立城关三校；以后它又在这三个校名中反复更名多次， 直止2001年与城关二校合并组成了现在的精英小学。本文为了叙述方便，单称它为辛成小学。

    我生已晚，所幸的是曾进辛小辛中就读，目睹了两校初创时期留下来的校舍校园。但是，我在两校上学时间都很短，至今又相隔了四五十年，凭借记忆和仅有的资料撰写两校曾经的概貌，会有疏忽之处，谨望知情者补正。

    辛中辛小都是由镇海城关人黄声远（1904－1989）先生创办。黄先生4岁丧父，家境贫寒，靠做佣人的母亲拉扯长大。10岁才上学，小学未毕业即去宁波、上海当学徒。在艰辛的谋生和创业路上，深感自幼失学的痛苦，从而立下要“让更多贫苦学童入学”的志向。他后来事业发达，成了上海糖业界的巨子，仍终身不忘此志，在家乡先独资创办辛成小学，后又带头并发动集资，创办了镇海第一所私立初级中学——辛成中学。两校办起后，黄先生既为贫困学生减免书学杂费，又努力提高教师薪酬，还积极改善学校设施，倾家承担了两校的巨额费用，深受乡人感激和敬佩，被誉为“倾家办学，义薄云天”的“镇海第一人”。《镇海县志》专门为其立传。

    两所辛成学校都位于大教场（即现在的招宝山广场）西北角，毗邻而建，中间仅隔一条东西走向的龚家弄。辛小在大教场的西侧，学校坐西朝东面向大教场；辛中在大教场的北侧，学校坐北朝南也是面向大教场。两校长方形的校园刚好构成大教场西北角的两条直角边，广阔的大教场即是两校的共用操场。两校这样的地域分布，正好为我的上学带来了方便。我在1966年秋进辛小上学，每天早晨上学与原在辛中任教、此时已是镇中教师的母亲上班同路。到了辛小门口，我与母亲告别弯进辛小，母亲再直行几步进入镇中。中午放学，我出辛小校门左转进入镇中，在镇中食堂与母亲共用中餐。

    辛成小学的校园是由三大块组成。走进学校大门，校园的西南边，是当年黄声远先生出资一万元购得的“周星房”，这是辛成小学的发祥地。学校第一次招收100名学生组成的一年级两个班级，就是在这里挂牌开学的。这座“周星房”，是一座正宗的传统建筑，典型的江南民居。五间两弄四明轩，全木构造两层楼，雕梁画栋朱红漆，四周高墙大宅门。在我读书时，中间是经过改造后的大厅堂，是全校师生集合开会的场所；大厅堂前有一个大天井，是学生课间活动的地方；大厅堂的两边及楼上全部，好像是三四年级的教室和老师的寑室。我姐那时读三年级，教室就在楼上东面的一个房间里。

    在辛小开办后的第二年，即1946年，黄声远先生又在“周星房”的北面，即校园的西北边，购买了一块约3.9亩大的地基。这块地基，初时作为校内操场，大约在解放初期，学校有了发展，在那里建造了两幢教学楼。这两幢教学楼是西式平房，青砖蓝瓦，带有走廊，整齐漂亮。平房内的每一间都是下铺地板，上吊平顶，宽敞明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个标准的教室。在我读书时的印象中，靠北边的一幢要长一些，好像是五六年级的教室和老师的办公室；靠南边的一幢要短一些，好像是一二年级的教室，我的教室就在这幢的第一间。

    进大门左边紧靠东面围墙的是一个长方形的校内操场。学校在那里建有一座平衡桥、一个单杠、一只沙坑。在平时，平衡桥是由高年级同学占领的，单杠我们人小身矮够不到，对沙坑也不知道有何用处，只会在那里挖洞打墙玩沙子，也有不少乐处。

    初建的辛成小学经过两年的正式运行和建设发展，到了1947年，各项工作已走上轨道，作为创办者的黄声远先生，理应可以喘口气，歇一歇了；但是，这位一心办校的乡贤，却发现了一个新问题。他看到许多孩子小学毕业后，或因中学招生有限、或因中学收费昂贵而难以升学，感到惋惜而心痛。于是，他又带头捐资并发起联络旅沪同乡集资，开始创建辛成中学。

    可能有了创办辛成小学的成功经验，也可能是急于缓解贫困学子升学难的紧迫感，还有可能是集资款到位及时，辛成中学的创办步伐迈得很坚实，在不到一年半的时间，就建成了一所像模像样的初级中学。

    辛成中学是购买辛小北面、仅与辛小相隔一条弄堂的镇海公益布厂的厂房而创办起来的。公益布厂是镇海城区首富、旅沪巨商樊时勋开办于上世纪初的一个近代民族企业，规模不小，曾有工人五六百名，是当时镇海的著名企业。但是，到了上世纪四十年代，布厂已处于停产和闲置状态。布厂的房子为砖木结构，是按照布厂特点而设计建造的，与民居住宅大不一样。厂房的风格，也不像“周星房”建造得那么精细考究，而有些粗犷，却很结实。1947年秋，辛中是把布厂其中每间有十个门面大的三间大厂房和十间高平房，改造成校舍，招收了初一两个班的123名学生而首先开学的。这样，公益布厂的旧址就是辛成中学的诞生地。

    开学后，辛中紧接着购买了布厂东面、原属大教场的10亩土地作为新校园的建设用地，并请上海祥记营造公司于1948年2月开工，在新校园最南面建造辛中第一排两幢二层楼标准教学楼。为了节省建校费用和加快建楼进度，辛成中学全校师生投入了建校义务劳动。由此同时，辛成小学也鼎立相助，全体教师带领中高年级学生，从大道头（即南大街到甬江边的码头）排队到辛中校内，把大量的建楼砖瓦用人力传递的方式，搬运到建校工地，场面蔚为壮观。共有八个教室的新教学楼终于按时竣工，保证了当年秋季开学的投用。对此，辛成中学深怀感激，首批录取了辛成小学的应届毕业生。此事成为两所辛成学校精诚协作的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