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4版:三江月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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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07月05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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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碎影

    □黛绿

    舒缓而柔和的古典音乐,流水般流淌在空气里,与逝去的风景一起,停留在记忆深处……

    曾经的住所在曲折的小巷深处,是我离开老家辗转搬迁最后一次租住的地方。一幢绿藤缠绕的两层楼房有些年月了,屋檐下的一树栀子在雨季里盛放,馥郁而令人怀旧的气息,使记忆复苏。在方言里,栀子也唤作玉荷花。旧日时光,外婆把玉荷花插在发髻。她在屋里忙碌着,勤快地料理家务,或如常出门,愉悦而自足。一朵芳香的花如此简洁隽永,它予人绵延的情思,使贫乏的日子平添几分清雅。

    现在很少有人把花朵戴在头上,或别在衣襟,顶多用清水供养起来,放在案头。岁月流逝,我一直保持养花的习惯。在芳香的嗅觉里,体验一种文艺气息,抑或陷入美好遐思。花香润泽的岁月,过滤尘俗,净化身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意味。“花的地位对人类而言,其实可与情诗相提并论;宁静安详,香气就能致远;无需做作,甜蜜已达人心。”——冈仓天心在《茶之书》里的描述浪漫唯美,使人久久低徊。

    二楼的纱窗外,绿色的藤蔓自然垂下,荒芜而诗意。角落的花坛里种植薄荷、百合、洛神花、鸢尾等花卉植物,南瓜与天罗的藤蔓四处攀援。乡野气息的花朵,明媚了整个夏天。

    除了芳邻花草,还有鸟雀们时常来光顾。咕咕鸣叫的斑鸠,唧唧喳喳的麻雀,长尾巴的红嘴蓝鹊,白头翁……甚至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鸟儿。它们在屋顶从容漫步,悠闲觅食。清晨是小鸟吊嗓子的时候,宛转清脆的歌喉宛如天籁之音。这些自由的精灵,偶尔在天空留一剪闲逸的身影飞向云端,飘忽而逝。

    当风携雨至,细碎的雨点打落在窗前屋檐、阶前葱茏的草木间。淅淅沥沥的雨声,似喁喁细语,使人心绪安宁。时光清浅,岁月静好。在细雨纷飞的日子里,闲闲地翻阅一本古书,内心静谧安详,即使独处一室,也能感受到天地辽阔,万物有灵且美。雨后初晴,凭栏眺望,屋顶的瓦,青碧可爱。“一夕轻雷落万丝,霁光浮瓦碧参差”,典雅的古诗,分外契合眼前的意境。

    楼下是个大杂院。一株亭亭的白玉兰种在一口缸里,一位老人精心照料它。每逢雨季,与栀子一样盛开芳香的花朵。有一年却落尽叶子,光秃秃的枝干在萧瑟的寒风中摇晃。以为枯死,后来被挷上稻草御寒。次年清明,奇迹般抽出嫩芽。这年,它不曾结过一朵花苞,在光阴的轮回里韬光养晦。随着时序渐进,又开始缓缓开花,逐渐繁茂。

    那段时期,我随遇而安,在幽暗的厨房里做着简单的一日三餐。偶尔沉下心来,学着酿制醪糟、腌咸菜,做各种面食。楼下小孩的吵闹,大人的絮叨,打麻将的声音……各种人间烟火的合奏曲不时传来,而我并不太在意,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如同生命力顽强的植物,在世间一隅,活得寂寥而丰盈。

    闲适是一剂抚慰身心的良药,偶尔从繁忙的俗世脱身而出,听一听鸟语,闻一闻花香,缓解压力,调节情绪。在安静中汲取精神力量,然后轻装启程,再度出发。那些年,我独自抚养尚年幼的女儿,日复一日处理琐碎的家务,经常奔波于城乡之间,做英语家教维持生存。偶有闲暇时光,写一些文字投诸报刊杂志。生活中有泪也有笑,有过奋斗也曾经失落。蓦然回首,流年碎影中的悲欣交集,恍惚化作吉光片羽,遂隐没在苍茫的时间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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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