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六横岛涨起港。

岑山古港口大概位置。

仰天村地下木石建筑发现地。

    近500年前的战火，使得六横岛上的贸易自由港毁于一旦，如今唯有埋藏于海岛各处的遗迹，还在默默诉说曾经的光辉岁月。那个“十六世纪之上海”，留下了一个个谜题，引得人们苦苦探寻。

    都知道500年前著名的双屿港就在六横岛一带，但其具体位置，至今专家学者的说法不一。16世纪葡萄牙人贸易根据地“Liampó”到底在哪里？

    与梅山隔海相望的涨起港是专家呼声最高的地方

    沧海桑田，如今六横岛上的历史遗存越来越少，寻找双屿港确切地址，也变得越来越难。人们对于双屿港地址之谜的探索，主要是在文献考古上。

    提到双屿港，总绕不开一本葡萄牙文的传记——《远游记》。这本由葡萄牙商人、冒险家费尔南·门德斯·平托（1509-1583）撰写的纪实性游记，描述了近500年前他在双屿港以及宁波的见闻。书中多次提到的“Liampó”，是指葡萄牙人在中国最早的贸易根据地，也就是葡萄牙人在六横的居留地。

    “Liampó”到底是哪？自明代朱纨在此打击走私并填港后，它的地理位置便成为一个谜团。学界众说纷纭，考古尚未有实质性进展，一直难有定论。

    近日，记者来到舟山六横岛探访。从北仑郭巨码头坐摆渡船，在海天茫茫中行驶半个小时后，六横岛近在眼前。靠近六横岛码头，成排的龙门架在岸边矗立，海边停靠着的都是需要抬头仰望的万吨巨轮。

    “关于双屿港的确切位置，专家说法很多，但都缺乏实证。”六横管委会宣传统战科科长施海平，首先带记者来到涨起港码头，这里是专家呼声最高的双屿港所在地。

    如今的涨起港是个渔船停靠的码头。站在涨起港向对岸望，有一座如美人横卧水面的小岛，佛渡岛。隔着佛渡岛向北望，梅山保税港区的一排排大型龙门吊隐约可见。

    施海平说，六横岛旧属宁波府定海县（治所今镇海区），处于进出宁波的主航道双屿洋上。很多专家认为双屿港就位于六横岛西岸和佛渡岛东岸之间的水道两边，因为这一带港湾曲折，山抱水绕，易于船只隐蔽出入，处于国际航线与中国大陆连接点。

    此外，古时候的涨起港像个喇叭口，后来因为某种原因造成港口淤塞，泥涂快速上涨使得喇叭口被填平。而港口淤塞的原因，专家猜测就是当年朱纨通过人力用木桩、沙石填塞的。

    曾是大海的岑山村挖掘出大量船板和青花瓷

    离开涨起港，施海平带记者一路向岛的腹地深入，来到第二个疑似双屿港所在地——岑山村。

    岑山村的空地上有一块石碑，上面记录着这里和双屿港之间存在联系的种种蛛丝马迹。岑山村位于六横岛中部，曾有岑山古港口。据当地村民回忆，2004年村里挖水井时，距地表2-3米处，曾发现大量船板和青花瓷片。在村委会办公楼前挖虾塘时，也有大批类似的物件出土，现在仍有1只青花瓷杯和1只青花瓷碟留存着，器形较完整。

    后来专家初步分析，岑山村原名涨家峧，地处临海港区沿线，面对象山港口。旧时，制高点岑家山把六横岛分为上、下两庄，海水直至山脚，水路广阔，藏风纳气，是古代船舶较为理想的避风、锚泊、候潮和补给地。

    明末清初海岸线始退，岑山村一带淤积成陆地。施海平告诉记者，岑山村疑似有古代港口遗址，陆地淤积滩涂中可能埋藏有沉船及其他历史遗迹，不过这也有待进一步考证研究。

    出土过木石建筑的仰天村会不会就是朱纨当年填塞双屿港的地方？

    根据史料记载，朱纨奉命剿灭双屿港之后，因众人商议“双屿四面大洋、势甚孤危、难以立营戍守，只塞港口为当”，于是命令官军“聚椿采石、填塞双港”。如果找到当年填塞双屿港的遗迹，是不是就能找到双屿港的确切位置所在？

    六横岛上，确实曾发现这样的地方。

    施海平带着记者来到第三个双屿港疑似遗址——仰天村。这是一个位于两座小山之间的狭长低洼地带，如今这里是当地村民的农田，种植玉米和蔬菜。

    近几年，仰天村的村民在挖污水池时，曾发现一排木桩并伴有大量不规则块石。木桩呈S形排列，南北走向，块石叠筑规整，宽度有1.5-2米。

    经过水下考古调查发现，这些木桩是松木，直径不一，主干没有去皮，枝干有被砍斫的痕迹，因为久埋地下，木质已经干朽。而出土的石块是人工开凿，部分石块表面附有牡蛎、藤壶等海生物，说明这些木石建筑曾被海水浸泡。

    朱纨在《双屿填港工完事疏》中称，他于嘉靖二十七年四月初七剿平双屿港后，“行令动支钱粮，聚椿（桩）采石，填塞双屿”。据施海平介绍，仰天村现在的土地是大海淤塞而成的，古时候，六横岛分为上下两个岛，中间有狭长的水道，仰天村正好就位于当年的水道上。朱纨的填港所在地，是不是就在仰天村？这也还有待考证。

    有关双屿港的蛛丝马迹和传说还有很多。前些年，传说六横岛上可能有“佛朗机（葡萄牙）”人的后裔子孙遗存，曾有媒体拍到岛上有碧眼高鼻的村民；传说涨起港村有洋人墓葬群，里面随葬的器物不但当地没见过，整个南方地区都少见，很可能是葡萄牙人在岛上生活的遗存；六横当地的老人回忆，在小佛渡岛上曾发现石崖上刻有蚯蚓般弯弯曲曲的文字，可能是外国文字，但随着海水的冲刷，如今这些文字都已经不见踪迹……记者 杨静雅 孙美星/文 崔引/摄

    ●新闻延伸

    葡萄牙冒险家笔下的宁波是怎样的？

    大黄鱼能解“人间难事”，是最受欢迎的礼物

    葡萄牙人平托的《远游记》中，也记录了不少和宁波有关的点点滴滴。

    “福州以北，上海之前，有个城市叫宁波……”平托在《远游记》中把宁波称作中国最具活力的商业中心。书中见证了宁波当时外贸的繁华：“暹罗（今泰国）和巴达维亚（今雅加达）的商人每年都到宁波寻购丝绸，因为中国最好的丝绸就产自该省。”

    而对于近500年前宁波的环境，平托这样描述：“空气大部分时间清新、利于健康。整个地区气候温和，可抗风暴。土地肥沃，盛产鱼类，干鲜均有，贝类及螃蟹产量巨大，输往全国。”

    有意思的是，平托在书中重点描写了宁波的大黄鱼。他说这种鱼很娇贵，出水一个钟头开始腐烂，但鲜美无比，当时也用来送礼。“有什么人间难事，什么横流贪欲，送鱼即止。”由此可见，在近500年前，大黄鱼就是最受欢迎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