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4版:三江月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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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08月29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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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七月七

    □米丽宏

    幼时的夏夜,一家人喜欢在房顶乘凉。仰躺在温热的房顶,视线一撒,视野里是神奇的世界。银河从北到南,流贯天空,白蒙蒙一片。河西岸,一溜仨星,一大二小,奶奶说,那是牛郎,箩筐里挑着一双儿女;河东,一颗大而闪亮的,是织女。

    夜深了,我们还缠着奶奶讲,故事已絮烦,但有好多疑问:老牛为啥忽然开口讲话了?我们家的牛老了能吗?织女的梭子能引路,它厉害还是指南针厉害?王母的簪子,为什么能划出一道天河?

    祖母被问得无话可说了,轻喝道:“睡觉睡觉,等七月七晚,爬葡萄架下,自个儿问织女吧。”

    七月七夜,在葡萄架下能听到牛郎织女的谈话?那个年岁,是很相信的;也总感觉世界是立体神奇的:西天绚丽的晚霞上,有仙子飘舞;村口的大池塘,说不定是孙悟空往东海借神针的入口;而显见的,牛郎织女星就钉在头顶,日日复年年地,传达着相爱相守的美好。

    七月七跟着奶奶去临县内丘城上庙的事儿,也记得。一大早,揉着惺忪的睡眼,穿戴整齐,跟奶奶出了门。几家合租的一架大马车,挤上了七八个女人孩子。车把式一个脆脆的鞭花儿,骨碌碌,出发了。天色微蒙,一切影影绰绰,大人们逗着孩子说笑,说到那里都要给玉皇老爷好好磕头;磕了头,小妮儿家越长越漂亮;小子长大了,能娶个仙女儿当媳妇。

    马车晃动着满天星光,说话声里,我们又睡个黎明觉。等醒来,已到了热闹的庙会上。玉皇庙高大古旧,烟雾缭绕。善男信女们在上大供,瓜果、馍馍、酒菜,用高粱秆儿篦子轮番往上端。

    午饭,在老城街的饭铺子里吃。据奶奶讲,再往北走,过七月七,要炸面牛。这种有头有腿的面食,只有七月七才能见到;是为了纪念牛郎喂的“老牛”。 我们呢,吃面条,一定要吃面条。七月七的面,吃了情不断,面条吃七根,亲人心连心。

    吃完午饭,跟着大人们又回到玉皇庙,看一会儿跑“功”。女人们手持扇骨,边舞边吟唱。她们以跑“功”的形式,重新演绎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神话传说。

    七月七夜,黑黑的神秘。窸窸窣窣的雨下起来之后,想去葡萄架下问问攒在心头的疑问。我娘拽住我,说:小傻子,去淋那个雨做什么?我说,去问个话。她哈哈一笑。

    后来我知道了,葡萄架下喁喁低语的,只有雨和虫声。那种笃诚的信奉,只是一种美丽的愿望,正如牛郎织女的传说,七夕的美丽。它是一个载体,承载的是“相敬如宾、真心相守、同甘共苦、生死与共”的精神内涵和专一忠贞的婚恋伦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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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