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5版:聚焦 上一版3  4下一版
标题导航
dlrb
 
2017年10月01日 星期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为开国上将叶飞做过警卫

和97岁老兵王春胜一起缅怀往事

家人名字记不全,可当兵的那些事,他记得非常清楚

    编者按

    昨天,我们迎来第四个烈士纪念日。在波澜壮阔的民族独立和民族解放斗争中,无数革命先烈抛头颅、洒热血,奉献出了宝贵生命,他们的名字永远镌刻在中华民族的光辉史册上,熠熠生辉。

    今天,我们通过一位97岁高龄老兵的追忆,来向老兵们致敬,同时也警醒大家,勿忘历史,珍爱现在的和平与幸福生活。

    

    王春胜的经历充满了传奇色彩,二十军警卫营、通讯营连长,为开国上将叶飞做过警卫,参与过莱芜战役、淮海战役、抗美援朝战争,曾单枪匹马刺杀敌军军官10余人,宁阳一役头部中弹却奇迹生还。

    这样一位英雄,今年已97岁高龄。身材清瘦,走起路来总是挺直着背,说话声如洪钟。“我们这些老兵,都是要作古的人了。战争年代出生入死浴血奋战,连死都不怕,可等到真的眼睁睁把战友们一个个都送走了,我却怕了……”王春胜说。

    老伴陈银凤有些无奈,“他年纪大了,连家里人名字都记不全,可当兵的那些事,他不要记得太清楚了,每天翻来覆去说的都是这些。”

    1

    被国民党和日军抓过壮丁 立志保家卫国,加入新四军

    1921年9月,王春胜出生于江苏兴化。19岁那年,在家乡被国民党抓壮丁去了东台,训练3个月后,又被补充至国民党33师。由于是二等兵,常被欺负,加之思乡心切,某次夜行军时,王春胜趁着夜色逃了出来。当时他连自己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只记得家在东南方。于是,他白天到农民家帮忙种田,入夜后就朝着东南方向步行。一周后,竟真的回到了家乡。

    当时,四处都是国民党部队,王春胜不敢在家多作停留,就打算去昆山千灯镇去投奔娘舅。途经黄桥时,正赶上黄桥决战,他所在的国民党33师几乎全军覆没,师长被新四军生擒。

    就在庆幸自己死里逃生的时候,途经昆山时他又被日军俘虏,抓去窑厂劳作。所幸,他又想办法逃了出来,千辛万苦到了娘舅家,给人磨豆腐,一做就是3个月。

    在千灯镇磨豆腐的经历,老人现在已经记忆模糊,只记得每天凌晨3点要开工,去的路上会途经日军岗哨,并且被要求必须向他们敬礼。“我亲眼看到过日本人割下我们同胞的头颅挂在树上示众,心里是说不出的恨,后来家乡成了新四军根据地,我便想着一定要参军保家卫国。”

    1943年3月,王春胜如愿成为一名新四军战士。后来,他所在的区中队并入兴化独立团。由于表现出色,王春胜很快当上执法班班长。

    2

    经历最惨烈一战 全排50余人仅生还13人

    多少年枪林弹雨,王春胜回想起来仍是历历在目。

    一次,在与和平军(抗日战争时期汪精卫所统辖的伪军)的战斗中,部队的迫击炮打了哑炮,由于其他人不会也不敢倒炮,团长亲自上阵,结果光荣牺牲,一时间军心涣散。王春胜临危受命,单枪匹马杀入敌方营地,刺杀了包括营长在内的10余名军官,并最终全身而退。

    1947年4月,华东野战军攻打山东宁阳,一颗子弹嗖地一声从王春胜的头顶飞过,帽子也被打飞。直到晚上攻下阵地,他才发现自己受了伤,两眼一黑,昏了过去。虽是头部中弹,但因身强力壮,休养不足半月的王春胜申请归队。连里探望过他的指导员后来忍不住说了实话,“当时看你的头肿成那样,我真的以为你回不来了。”

    不久,王春胜被华东野战军第一纵队保卫处选中,担任警卫排排长,负责司令员、政委、参谋长等人的警卫工作,司令员就是后来的开国上将叶飞。“叶飞司令员块头不大,那时身体已经很不好了,晚上巡查有时需要我们给他抬担架。”

    王春胜说,鲁南战役,他打了最惨烈的一仗,天降小雨,弹药失效,他作为排长带着一个排的战友在山头浴血奋战。50多名战士,等到下午攻下阵地再次集合,只剩下13人。

    莱芜战役,他走了“最长的一段路”。“为突破敌军防线,我们丢弃所有重物,一夜急行军130多里路,在天亮前成功按预定计划和其他部队汇合。”王春胜说,后来听说,这次战役俘敌数量之多、歼敌速度之快,创造了解放战争开始后的最高纪录。

    抗美援朝战争,他熬过了最冷的夜。渡鸭绿江时,作为连长,王春胜一会在前一会在后,生怕有人掉队。但好多战士还是牺牲了,有些是战死的,但更多的却是被冻死。“当时天气特别冷。”王春胜说,他只能一边哭一边清扫战场。

    3

    与宁波一个麻花辫姑娘结婚 如今四世同堂幸福美满

    1952年,王春胜调到通信处三科担任股长,从连级升为营级,之后归国。回国整编后,调至军部独立通讯营担任连长。同年12月,原本驻守上海嘉定的二十军移防浙江宁波。直到今天,王春胜还记得,那个冬日和战友们坐着轮渡,第一次入驻宁波的情景。

    “那时还没有新江桥,甬江和姚江交汇处只有一座木质浮桥,人走在上面,便会上下晃动,吱吱作响,看上去晃晃悠悠的,很是惊险。”而彼时的他,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座陌生的城市落地生根。

    1953年,经区委书记介绍,王春胜认识了一名宁波卷烟厂爱扎麻花辫的姑娘,1955年两人结婚。退伍后,王春胜转业至嘉兴公安处三科。上世纪70年代,王春胜回到宁波,分配至盐业公司,一直工作到1981年离休。

    “我啊,还有两枚特殊的‘军功章’。”老人指了指右侧的脑袋说,那里有两枚1947年头部受伤后留下的弹片。直至今日,王春胜仍因此不时头痛。

    如今的王春胜,四世同堂,生活得美满幸福。陈银凤向记者展示了整个家庭的大合照。翻到两个曾孙今年去日本旅游的照片时,陈银凤说,“我们这代人,吃过日本人的亏,是一辈子都不会去这个国家的。但子孙去是可以的,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

    “经历过战争年代的枪林弹雨,更明白现在的和平是多么可贵,活着是多么可贵。”沉默了好久,王春胜静静地说,“我记得每一个死去战友的名字,却想不起他们的脸,那些并肩作战的场面,就跟电影一样,时常在脑海里播放,怎么都忘不掉……”

    记者 滕华 通讯员 陈旻杰 任春

放大 缩小 默认
   

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