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  琼

    前几天，对诺兰的新片怀揣“悬疑”“烧脑”等期望的观众遭遇了小小的“失落”，不过这种“失落”很快由西班牙导演奥里奥尔·保罗的《看不见的客人》弥补了。

    关于这部影片的内容，可以概括得非常简单：科技精英艾德里安深陷“密室杀人案”之中，为帮他洗脱嫌疑，同时保持自己30年不败诉的记录，“女律师”前来见他以便共同拟定合理的辩词，在两个人交流的过程中，真相一点点浮出水面。但同时，影片内容又可以被复述得相当复杂，因为剧情一再反转，案件出现了多个版本的“真相”。

    多个“真相”的设置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黑泽明的电影《罗生门》：樵夫、女人、强盗和武士站在各自的立场上，叙述自己经历的或者看到的“武士之死”。《罗生门》中，“真相”的不同版本建立在各人的“私心”之上。不同于《罗生门》四个陈述者、四个真相的设置，《看不见的客人》中的“真相”均来自男主角艾德里安的自我陈述，其版本的更新建立在“女律师”对事实细节的不断追问上。

    “女律师”一再强调只有经得起推敲的细节才能使法官和陪审团相信，所以男主角必须向她坦白一切。“女律师”全然不信男主角关于因婚内出轨被敲诈而无辜陷入“密室杀人案”的自我陈述，逼他说出了“密室杀人案”的前情—— “车祸沉尸案”。在男主人公这一次的陈述中，他是两案的从犯、受害者，身不由己。“女律师”对其中的细节提出了质疑：“车祸沉尸案”后，既然约定再不见面，为何又要见面？接着她又给出了“男孩父母为子复仇”的假设，并将“车祸沉尸案”转嫁给已经死无对证的情妇，还提供了“证据”，引出男主角讲出又一个新的案件版本。男主角坦白出“车祸沉尸案”的毁尸地后，剧情再一次翻转，在“女律师”“大胆假设”的逼迫下，男主角说出了另一个更残忍的版本，这一次他是两起案件的主谋。随着真相的不断清晰，人性的黑洞越来越深。

    对于悬疑片来讲，设悬、解悬很重要，为合理解悬提供一系列的“草蛇灰线”同样重要。在这一点上，导演奥里奥尔·保罗和“女律师”一样煞费苦心：“女律师”进电梯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到达男主角家的时间比预定早了很多、与男主角对话过程中不时看一下对面大楼的窗户、在听男主角说将车推下湖时其实男孩还活着几乎失控，男孩的爸爸妈妈在剧团相识相爱，男孩的妈妈生病前在学校教文学，男孩家的墙面上挂着当年他们演戏用的面具……这些看似漫不经心的细节设置为最终发现“女律师”是男孩妈妈为寻求真相而冒险化妆的提供了线索。此外，不可忽视的是，为讲好故事，导演还设置了“秒表”“打火机”“笔”等道具，它们也成为细节的一部分，或是营造紧张感，或是制造心理战，起着穿针引线的作用。

    一部影片如果只是停留于技法的炫弄，就算有再多的悬疑或反转大抵也算不上好的作品。导演在一次访谈中说到，影片的创作缘起与西班牙的道德腐败问题有关。纵观全片，显然突破了国别的界限，在“女律师”与男主角对案件细节的一次次揣测、推敲、假设、陈述中，影片的主题也实现了抽丝剥茧似的深挖，直指人性的深处。

    整部影片自然也不能说没有一点缺陷，但总体来说，足以牵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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