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5版:三江月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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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0月17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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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柿子满枝头

    □赵年珍

    时值金秋,又到柿子成熟的季节了。隔窗而望,小区绿化带内几株柿树果实累累,一群鸟儿整天叽叽喳喳,流连忘返,把我的思绪也带回到遥远的故乡。

    在家乡的那幢老屋前,有一棵高大的柿子树。每到深秋时节,红彤彤的果实就挂满了枝头,引得过往村民啧啧称赞。母亲呢,总是微笑着拣熟一些的剪下几个送给他们,并叮嘱放软了才能吃,否则会“麻”的(生柿子有涩味,不能直接食用)。

    乡村里,屋前屋后,橘树、柿树、枣树多得很,它们和故乡一望无际的稻田一样,把沉甸甸的果实晾晒在金秋的艳阳里。不同的是,橘子枣子往往是一边成熟一边就被摘下或解渴或充饥了。留在树上的,往往也成了小鸟们的口粮。远在异地的我们,是压根儿吃不上的。柿子就不一样,红红黄黄地挂满枝头,看着虽是成熟了,骨子里却还是硬硬的、涩涩的。这种特性,无疑不能给路人解饥解渴,甚至不适合给小孩们解馋;却很适合装进纸箱,远邮千里,给异地的游子们解相思之愁。于是,每年十月份,我总会收到一个笨重的包裹,问也不用问,定是母亲寄过来的,是柿子,家门口那棵树上结的。

    朋友笑问:麻不麻烦啊!宁波又不是没有。

    是啊,哪能不麻烦呢?一个个摘下来,挑选没有外伤、软硬适宜的,剪平蒂部,一只只装箱码齐,间隙里再塞满谷壳,跟保护鸡蛋似的防摔防压。一切准备停当,还要专门到两公里外的镇上去邮寄,哪一样不费神费力啊。何况,还有那远远超出柿子本身价格的快递费呢。家乡的柿子们在飞越千山万水的过程中,真是身价倍增啊!

    外人虽是不解,母亲却是年年乐此不疲,用她的话来讲:“我知道你们并不是一定要吃咱家树上的柿子,你们是想家了。”大字不识一筐的母亲说出这番话来,我的鼻头一时有些发酸。母亲想到“孩子想家”时,更多的怕是她在惦念千里之外的儿女们吧。其实,儿女们自幼求学在外,工作后虽是忙碌,也还安稳自在,思乡情结倒未必像母亲想得那般严重呢。不过,在邮寄柿子这一点上,我和母亲竟是达成高度默契。我知道,在母亲看来,它是一份寄给孩子的浓浓思念;在我呢,它则是一份来自故园的长长牵挂……

    每年收到柿子时,我都会把它们清点出来,分作几份:一份送给熟悉的邻里,一份带到单位和同事们分享,一份则留在家里慢慢品尝。

    等待柿子慢慢熟透的过程需要一点点耐心。

    我把柿子们整整齐齐地码在家里显眼而又触手可及的地方,每天上班前摸一摸,下班后捏一捏。嗯,这个软了,明天可以吃啦;那个还有点硬,估计还要等两天哦。那份欢欣,真不亚于小时候馋嘴猫的心理。周末的午后,挑两个熟得恰到好处的柿子,揭开蒂部,吮吸着甜腻软滑的果肉,思绪也就飘回了千里之外的故乡……

    故乡地处江汉平原腹地,一马平川,方圆百里不见一个山包。说也奇怪,没山的故乡,果树竟也少得可怜,屋前屋后,除了几株桑树、几棵桃树,就剩村头一株老柿子树了。儿时偏偏是零食稀缺的年代,那些果树便成了我们的惦记,树下更是我们的乐园。

    五月桑葚紫了,一大早便有孩子哧溜溜爬上树,吃得满嘴乌黑;七月桃子熟了,暮色里还有孩子拿着长长的竹竿在枝叶间敲打,听得地上“咚咚”有声,便知道晚饭后的零食有了着落。柿子要十月才熟,而且并不能摘下就吃,得捂在米桶里,或者埋在河滩上的淤泥中,再耐心等上好几天,直到它变软变甜,才可以慢慢享用。但心急的我们往往等不到那一刻,就扒出来吃掉了,直吃得舌头发麻,好几天没有知觉。

    母亲到底是什么时候在屋前屋后种上了许多果树的呢?是我们长大了,纷纷离开家园之后么?大约是某个秋日,母亲想起我们小时候的馋样,又或者是她寂寞了,就在某个春季,种下一些果树苗儿,看它们慢慢长大,慢慢开花谢花试果(果树长大后第一年结的果子,称“试果”),三年五载之后的某个秋季,突然就把沉甸甸的果实挂得满枝满杈了。于是母亲就想起了她那外地工作的儿女们……在她心里,我们依然是儿时那副馋嘴的模样么?

    又到柿子满枝头的季节了,我知道,过不了几天,一个沉甸甸的包裹,定会塞满甜蜜,跨越万水千山,送到我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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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