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嘴相思鸟

丝光椋鸟

画眉

八哥

    □张海华 文/摄

    “你这么喜欢鸟，家里一定养了不少鸟吧？”不知有多少人曾问过我这个问题。

    每次我都哭笑不得，因为完全不能理解“爱鸟就养鸟”这个逻辑。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由状态的鸟儿才是最美的，不管是形态还是鸣声。于是我回答：“我从来不养鸟。我喜欢观鸟，不关鸟。”

    是的，要观鸟，不要关鸟。这“绕口令”常把对方给搞糊涂了。

    奈何锁向金笼听

    早晨去公园，总会见到不少遛鸟的人。鸟笼里的鸟，以画眉为最多，其次是八哥、红嘴相思鸟等鸟儿。喜欢养鸟的人自然会觉得它们的鸣叫好听，但在我听来，无论怎样那都是渴望自由的哀唱。

    现在的花鸟市场里，公开卖野鸟的比以前明显少了，前几年我曾见到几大笼的野鸟拥挤在一起，主要有画眉、红嘴相思鸟、珠颈斑鸠、八哥、丝光椋鸟、白腰文鸟、暗绿绣眼鸟等，每一只都羽毛蓬乱，外表有磨损、擦伤的不在少数。它们基本都是从野外捕来的，在捕猎、运输、笼养等过程中，死亡率极高。这些鸟主要卖给两种顾客：一，为了放生；二，为了笼养。这些买卖的背后，其实充满了杀戮，只不过顾客们不了解罢了。

    2010年初，我曾在晚报上报道过一个关于捕鸟的案件。经村民现场举报，江北的公安民警抓住了两个来自外地的捕鸟“高手”。这两人根本不知道捕鸟是违法行为，居然在被抓后还在警察面前议论斑鸠是红烧好吃还是清蒸好吃，令人哭笑不得。民警曾带着两人来到他们所说的捕鸟地点，进行现场还原，核实案情。结果，其中一人当场进行了“技艺示范”，只见他随手摘取了一张竹叶，将其卷成一定形状，放到嘴边就吹。民警说，此人学得惟妙惟肖，那声音确实很像画眉的叫声。据此人介绍，他学的是雌画眉的叫声，专门用来吸引雄画眉的，雄鸟一听到雌鸟叫声就会飞来，撞到事先安装好的网上。他们的捕猎目标是雄画眉，不要雌鸟。

    正是法律意识、自然意识的双重淡漠，才使得有那么多人会去捕野鸟、养野鸟，而不知有任何不妥。

    早在千年前，欧阳修就曾写过一首题为《画眉鸟》的诗：“百啭千声随意移，山花红紫树高低。始知锁向金笼听，不及林间自在啼。”我觉得写得真好！是的，经常观察自然、倾听自然的人，才会真正明白大自然中的鸟鸣才是最美的！

    宁波有多种“画眉鸟”

    在宁波，属于画眉科的野生鸟类超过10种，只不过大家平时不大关注罢了，这些形态差异甚大的“画眉鸟”包括：画眉、黑脸噪鹛（音同“眉”）、灰翅噪鹛、黑领噪鹛、小黑领噪鹛、红头穗鹛、棕颈钩嘴鹛，斑胸钩嘴鹛、红嘴相思鸟、灰眶雀鹛、栗颈凤鹛等。

    所谓“噪鹛”，顾名思义，即它们是些嗓门较大的鸟。并不是所有画眉科的鸟儿都像画眉那样具有婉转动听的鸣声，几种噪鹛的叫声都比较响亮而且单调，尤其是黑脸噪鹛，特别喜欢成群结队，在一起喧嚷，几百米外都听得清清楚楚。

    其中，灰翅噪鹛是浙江省内比较少见的一种噪鹛。2008年早春，我经常去鄞江镇的四明山一处山脚拍鸟。某天中午，我在山路旁的灌木丛里发现了一对颇像画眉的鸟儿，所不同的是它们长着一张滑稽的花脸，翅膀也不是全然的棕色，而是有着灰、白、黑相间的斑纹。

    它们跟那里常见的画眉一样，老喜欢在灌木丛底下翻拣落叶找食吃，很难拍清楚。在我失去信心准备“撤退”的时候，惊喜地发现了其中一只鸟儿的行动规律：它边翻落叶边往前走，居然跟我一样也是沿着山路往下走，只不过它是走在路边的灌木丛里而已！于是，我先走到它前方三五米处，挑一个灌木丛之间相对开阔的空隙，然后在旁边隐蔽起来，像狙击手一样耐心等待它穿过这个空隙。果然，伴随着沙沙的落叶翻动声，它大模大样地走了出来。终于拍到了它！

    野生的红嘴相思鸟其实在宁波很少见，我所拍到的几乎都是放生鸟。“鸣声欢快、色彩华美及相互亲热的习性使其常为笼中宠物。休息时常紧靠一起相互舔整羽毛。”（据《中国鸟类野外手册》）多么可悲！正因为这小鸟既漂亮又多情，才被大量捕捉，沦为笼中囚徒！

    最常见的是灰眶雀鹛，它跟麻雀差不多大，灰褐色的圆滚滚的身体，加上明显的白眼眶，倒也挺可爱。冬季与早春，在四明山的山脚灌木丛里很容易看到这些小家伙，它们总是结伙出游，而且一路上“唧唧，居居”叫个不停，往往不见其鸟先闻其鸣。灰眶雀鹛真的是很爱热闹的小鸟，它们还喜欢加入各种小鸟混合而成的“鸟浪”，闹哄哄地从一处到另一处。更让人想不到的是，据《中国鸟类野外手册》描述，它们还英勇异常，竟会“大胆围攻小型鸮类及其他猛禽”。

    只因学舌失自由

    几乎全身乌黑的八哥，并不是一种长相俊俏的鸟儿，鸣声也不见得多么动听，之所以称为“著名”的笼养鸟，是因为经驯养后善于学舌。

    八哥古称“鸲鹆”（音同“渠浴”），在《聊斋志异》里有一篇题为《鸲鹆》的短文，说的就是一只对答如流的狡黠八哥。这只八哥见主人窘迫得连路费都没有了，居然建议：“何不售我？送我王邸，当得善价，不愁归路无资也。”主人说：“我安忍？”八哥言：“不妨。”。这八哥被高价卖入王府后，它就说：“臣要浴。”王爷于是“开笼令浴”，谁知等它洗完澡、晾干羽毛，这家伙突然说了一声：“臣去呀！”一眨眼便飞得无影无踪，原来又去找旧主人去了。你看，这八哥都成精了。当然，这是经蒲松龄妙笔艺术加工后的故事，现实中不可能有如此高智商的鸟。

    八哥不仅善于学舌，走路也很神气，它总是目视前方，昂首阔步，颇有点顾盼生辉的样子，十分有趣。飞行时，其双翅有明显的白斑，这是它的特征。

    八哥属于椋鸟科。在宁波相对易见的椋鸟科的野生鸟类还包括丝光椋鸟、灰椋鸟与黑领椋鸟。丝光椋鸟是本地常见留鸟，其特征鲜明不易被错认，尤其是雄鸟具有雪白的头部、鲜红的嘴，颈部羽毛披散呈矛状。秋冬时节，城市附近的天空有时会出现“鸟云”，“云朵”形状不断变幻，快速翻腾，极为壮观。不用说，这十之八九是集大群的丝光椋鸟，这种鸟就是这个习性。而灰椋鸟是宁波常见的冬候鸟，常成小群，冬季在城郊开阔地即容易见到，灰黑的身体、白色的脸颊是其特征。

    黑领椋鸟在宁波是留鸟，在海边多见。有趣的是，2017年5月，居然在我住的小区里出现了一只黑领椋鸟，起初我发现它总是在河边的草地上觅食，人走到它身边两三米处都不飞走。当时我就怀疑这可能是逃逸的笼养鸟，谁知没过多久，它竟在邻居家的北边小窗台上筑巢了。只见它忙忙碌碌，不停飞到河边的柳树上，用嘴拗断枯枝，然后叼到窗台的不锈钢花架上搭巢。就这样持续了好些天，而且老是听到它站在巢边高声大叫。妻子说，它每天这样叫唤，是不是要招亲啊？我说，应该是的。但始终只见到它孤零零一个。也不知道哪一天，忽然没听见它的叫声了。从此，再不见踪影。

    以上说的，就是有关常见笼养鸟及其“亲戚”的故事。我想鼓励大家：出门去吧，用眼睛，用镜头，用望远镜，捕捉飞鸟的影迹；用耳朵，用心灵，去倾听，去感受那因为自由才流露的美妙的天籁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