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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1月12日 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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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春祥《笔记的笔记》之通和趣 □谢志强

视角分享

    当我们说起小说的时候,我们心中已有小说的概念。而且,绝大多数小说作家,有意识无意识地预设着小说的模式:小说就就应该那样写。连经典作家马尔克斯开始写作时也落入套路,但是,当他读到卡夫卡《变形记》时,他惊喜:小说还能这样写?此话,余华也说过。许多作家都有此类的顿悟。

    从文学史和小说发展的角度去看:写作是一个寻找可能性的过程。所以,近几年,我写小小说年度述评,总是在寻找这个文体的可能性。于是,我锁定了陆春祥,跟踪阅读。

    陆春祥因杂文获鲁迅文学奖,杂文划归为散文类。近几年,他的杂文,弱化了议论(说道理),强化了叙事(摆事实),渐渐模糊了文体的界限,像跨文体写作,冲破了“篱笆”的限定,显得自由自在。我说:你一不留神穿上小小说的鞋了。

    跟踪阅读陆春祥,还有一点,他的文本有趣,有趣味,即情趣和意味。为人为文,他人有趣,文有趣。谁都愿意跟有趣的人交往,是吧?

    我在陆春祥贴了标签的笔记发现了小小说,是小小说的可能性:小小说还能这样写。

    陆春祥和我,都喜欢庄子,有时,我觉得他的处世态度,颇有庄子的遗风——大隐于市。庄子的文章,多为叙事。庄子写作时,肯定不会琢磨:我要写杂文了,我要写随笔了。古时,文体意识还不固定,庄子擅长独辟蹊径,自在表达,是以敞开的姿态面对世界。陆春祥就是受了古人的启发。只不过,我读庄子,读出了其中的小说意味。博尔赫斯、卡夫卡喜欢庄子那只蝴蝶:到底是我梦见了蝴蝶,还是蝴蝶梦见了我。这不就是小说关心的双重性吗?

    陆春祥的笔记里,也有双重性。其文本敞开着让我认领,我认领的是小小说——小小说还能这样写。

    2017年10月,我收到陆春祥的《笔记的笔记》,已是第二次印刷。版权页标明:中国历史——笔记——研究。为笔记新说系列之一本,用笔记的方式重述古代笔记。是从唐宋元明清的历代笔记中提取出的笔记。此前,许多篇什我已跟踪阅读过了。所谓“新说”,当然是用当代的视角。古今不隔,“滴答到现今”。其特点是“杂”,杂就是舒展,细碎,混搭。他说:做杂七杂八的事,写杂七杂八的文,读杂七杂八的书。其实,背后有个系统、格局在支撑着,那得由读者去粘合去拼凑。偏偏我又是这么一个读者,喜欢像小孩好奇地玩七巧板那样。

    有人问汪曾祺:小说该怎样写。他答:随便。我读汪曾祺读出其“随便”,随便是种很高的境界。仅仅是文无定法还不够。陆春祥读古人笔记,必做些笔记。他说:那我也学古人,随便写。

    “随便”属委实难矣。他这么一“随便”,却给我一个欢喜:小小说不也可以这样写嘛。陆春祥小小说使我想到加莱亚诺,他俩隔着时空,背靠着背,不约而同选择了笔记体的表达方式。与其说是人在写文,不如说是文在选人。陆春祥的许多笔记的笔记,篇幅上类似当今的闪小说(比小小说还短)。我读庄子,就感觉在读闪小说。庄子是个不容易被束缚的人,因为他“随便”惯了。能“随便”的作家,就能从模式的“笼子”里飞出来。

    陆春祥的“笔记的笔记”,我时不时看到犹如闪电一闪一亮;可底部、周围弥漫着幽暗——那是省略的部分。那是他灵性一闪的顿悟,使我联想到禅宗和苏菲的个案。小得美妙、美好。

    “笔记的笔记”,是陆春祥“利用库存资源”(卡尔维诺语)。他无心插柳:没想到写笔记体小说,但我认定那是笔记体小说。他的题记透露其意旨:“拾兴趣之段落,延时代之元素,成笔记之笔记。长短拉杂,古今打通,牛溲马勃。”

    “通”体现了他的美学取向。“通”就是通文本,通心灵,而且,打通了文体的界限。杂文、随笔的元素体现在笔记体闪小说之中,甚至,为了叙述的灵活与亲和,他的通表现为穿越:自充古人,与古人相伴、对话。

    所以,我在陆春祥55篇笔记中,以闪小说的标准提取出若干:《给讲课老师发红包》、《交换骗术》、《黄绒钥匙绳》、《生前追悼会》,等等。以小说的元素为依据:写活人物,用好细节。细节使人物鲜活可爱,而且是有含量的细节:一个红包、一种洁癖、一顶帽子……细节在文本中时不时地含有形而上的意味。每个细节如银针,刺中的是人性的穴位。

    陆春祥使用的是文化的人性的视角提取和处理“资源”(原型)。他用当代的阳光照亮了“古代”,由此生成现实性。不要以为写现实就有现实性,有些作家写现实题材,视角仍是“过去的眼光”。表现“古代”的题材,能发现古今之间的关联和相通,这就是现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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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