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建江被歹徒砍伤后住院期间的照片。记者 崔引 摄

    上接A11版

    3 无悔的选择

    他总是那么忙

    陈婧婧与胡建江是高中同学，但在高中时，陈婧婧对胡建江的印象并不深刻，只记得他成绩不错，是个老实本分的男同学。大学期间，两人一个在杭州，一个在金华，慢慢地谈起了异地恋，发展成了男女朋友关系。

    但在朋友的眼中，两人就像是谈了一个“假恋爱”。因为警校纪律严明，学习训练课程排得很满，胡建江只有在每天熄灯前才有时间和陈婧婧发几条短信，通个电话说上几句。

    “我知道他忙，没事。”原本以为这样的日子挨到胡建江毕业就能到头了，没想到参加工作后，胡建江还是那么忙，慢慢地，这句话成了陈婧婧安慰自己的一句话。没有浓情蜜意，没有朝夕相对，但两人的心却很近，2008年，他们结婚了。

    当角色转变为妻子、警嫂、胡建江最坚实的大后方时，陈婧婧这才体会到了其中的不易。胡建江的加班也曾让陈婧婧崩溃过，也抱怨过。可是，时间一长，陈婧婧索性将抱怨转化成了一种动力。“在结婚前，我什么家务都不会做，现在，换水龙头、通下水道，都不在话下。很多家里的事情，他都照顾不到，那么我就自己学着去做，等你什么都会的时候，你就不会去埋怨了。”

    “他加班起来，真是什么事情都顾不上。”陈婧婧无奈地说，女儿出生后，基本都是她一直带在身边。记得女儿刚上幼儿园那年，因为单位组织到台州培训，她只能将女儿交给胡建江，并一再嘱咐，周末要好好照顾女儿。结果等她出差回来，女儿第一时间跑过去“告状”，说爸爸带着她去派出所加班。

    结婚十年，两人没有蜜月旅行，全家人唯一一次出行，是女儿幼儿园毕业即将上小学那个暑假。陈婧婧在女儿还没有幼儿园毕业时就给胡建江打好了“预防针”，让他请几天假，陪孩子出去玩一趟。“上了小学，别说他没时间了，就连女儿也要忙起来了。”

    就这样，这么多年来，胡建江第一次请了年休假，和家人一起出去玩了一趟。而这期间，他还时不时与同事“保持通话”。

    十年来，陈婧婧已经学会了和自己相处，不指望胡建江为家里做什么事情。“早上我起来给孩子做饭，送孩子上学。下班以后再接孩子放学，做饭收拾房子。现在女儿大了，她可以陪着我饭后在小区里走一走，打打羽毛球。这么多年了，我习惯了，谁让我嫁给一个警察呢。”

    警嫂的朋友圈

    嫁给一个大忙人，陈婧婧有过埋怨，但更多时候，是心疼。结婚前，陈婧婧跟许多普通人一样，睡前关手机，结婚后，她的手机也跟民警一样，保持24小时开机。

    胡建江平时忙到夜里九十点钟下班是家常便饭，凌晨一两点回家也是常有的事，“我曾看到过这样一则新闻，丈夫是民警，凌晨下班回家怕打扰到妻子就没敲门，就在家门口坐着凑合过了一宿。”陈婧婧说，她对此特别有共鸣，每次胡建江要加班，就会打电话让她锁好门先睡，她总会跟胡建江说，不管多晚，回家都要给她打电话开门。

    常年的超负荷运作，胡建江练就了倒头就睡的本事。“有时候真的特别心疼他。”陈婧婧说，“经常上一秒还在看着电视和我说剧情，下一秒就已经开始打呼噜了。”

    2013年10月，受“菲特”台风与潮汐的影响，一场特大洪水猝不及防地袭击了余姚。道路被水淹没，交通中断，全城瘫痪。陈婧婧记得，那天回家，她开着车几乎绕遍了整个余姚城，最终才找到一条没阻断的回家路。

    外面狂风暴雨，他们的家住顶楼11楼，虽然没被浸泡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天花板漏水，墙壁渗水，阳台也全是水，半夜，屋里睡着女儿，陈婧婧站在阳台积水中，一手拿着脸盆拼命舀水，一手还得扒着门，生怕狂风把门吹得倒锁上。而此时，胡建江正坚守在抗洪救灾第一线。

    那一刻，陈婧婧无助地哭了，但是几天后，当她在微博上看到胡建江的身影时，当时的委屈就再也记不得了：高高的河堤上，胡建江身穿桔色外勤衣，双手扛着沉甸甸的沙袋，脸上全是雨水，眼睛都眯起来了。

    陈婧婧保存了这张照片，第一次，她将胡建江的工作照发到了自己的朋友圈，认真写道“舍小家为大家的人民警察。”那个忙忙碌碌见不着人的丈夫，是她的骄傲。

    他的危险从不让家人知道

    胡建江从小特别让人省心、放心，家中父母务农，平时非常忙，根本没有时间管他，胡建江把自己的学习、生活打理地井井有条。高考时，他说他想做警察，父母知道民警会遇到这样或那样的危险，但对他的决定给予了支持，而且这样的支持一如既往。

    说起胡建江受伤，他的母亲留下了眼泪。“现在建江的小儿子已经三个月了，因为左手使不上劲，建江已经没办法抱他了，可是，建江活着，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胡建江的母亲告诉记者，即便是现在，她也不后悔支持胡建江做民警，“既然选择了当民警，那么面对危险，就应该冲上去。”

    自从胡建江开始做民警，每年大年三十就没有见过他的人影。胡建江的母亲说，，即使是春节那几天，他也总是去派出所加班，更别说平时的亲戚聚会了，“提前给他说，他也笑笑说，别给他留座位了，派出所里事情多。”

    的确，在陈婧婧眼里，胡建江绝对是一个硬汉，也是她的依靠。得知胡建江受伤的那个早晨，陈婧婧整个人都是懵的。“接到电话时是6点不到，我一下子就清醒了。他的领导只是说他受伤了，让我给他带几件衣服，可是我转眼间就忘了，脑子里只想着赶紧去医院。”

    那天早上，陈婧婧一个人守着胡建江受伤的秘密，没有告诉胡建江的母亲，出门后又折回家里拿胡建江的衣服，在去医院的路上，陈婧婧并不知道胡建江的伤势究竟如何。直到她在手术室的门口，听到胡建江同事说起关于抓捕的只言片语，她才知道自己的丈夫在抓捕中被毒贩刺伤，带伤追了百米，流血达2300毫升。

    他从未后悔那一刻追了上去

    胡建江住院的日子，陈婧婧几乎每天都守在医院。由于胡建江在ICU里，她除了在规定时间探访外，就只能在走廊里隔着窗户看着他。陈婧婧说，和胡建江在一起十多年，只见他哭过两次。一次是胡建江刚做完手术看到她时，胡建江流了眼泪，之后医生转达了胡建江的话“我老婆怀孕了，快让她回去。”另一次，是女儿来看他，将心爱的福娃放在了胡建江的枕边，胡建江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流泪则只为他心中所爱。

    胡建江说，那一刻从没有后悔追上去，如果重来一次，他的选择仍是一样。胡建江被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然而左臂断掉的血管和神经虽被缝合，但尺神经功能恢复却是世界性难题，曾经抓捕过不少犯罪嫌疑人的有力的手，由于尺神经功能受损，手掌肌肉出现萎缩，虎口变得松驰，大小鱼际肌肉塌陷，整个左手冰冷，掌面没有任何知觉，左手掌不能伸开或蜷缩。现在他边工作，边以顽强的意志在作康复治疗。

    陈婧婧说，现在的康复训练，对胡建江来说，是另一场硬仗。刚开始的时候，因为手术疤痕，胡建江的左臂抬不起来，胡建江每天坚持拉伸，现在已经能够完成“举手”这个动作了。一开始，左手掌不能完成“握”的动作，医生就让胡建江从抓海洋球开始训练。抓海洋球，这个对孩子来说都很简单的动作，对此时的胡建江来说，却是那么难。

    看着他累得满头大汗，龇牙咧嘴，陈婧婧好几次在背地里抹眼泪，昔日动作敏捷的丈夫，如今要像婴儿一样，从最简单的动作学起。看着这一切，陈婧婧除了心疼还是心疼。不过，结婚十年，如果不是因为这次受伤，夫妻俩难得日夜相伴这么多天，如今胡建江在家陪伴家人的时间比原先多了，晚上还能准时回家。陈婧婧说，现在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胡建江能好好养伤，早日回到他热爱的工作岗位，继续陪着她和孩子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