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9版:三江月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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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02月07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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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梅花

    □周山涓

    梅花,御严寒而花旺发,傲雪霜而枝更挺。腊八时节,我想起梅山清修寺里的那株古梅树,该是金黄满枝,吐露芳华。我第一次见她时,是循着她的寒香被引到寺里的一个僻静之处。她有3米多高,碗口略粗,足有几百年的树龄,枝柯奇古,屈曲斜袅,满树鹅黄,又似泼了一层油蜡,树的根部、中部长了两个大树瘤,与金沙寺供春仿的白果树瘤有得一拼。问寺里的修行人,他们也说不清到底树龄多少?有的甚至不知其为腊梅。也难怪,这寺有四五百年的历史,修行人来来去去,有几个还是第一次在这岛上过冬,也才第一回看寺里的腊梅开花。

    “腊梅?怎么种在这茅房边?”有人嘀咕。离腊梅树两公尺,原是寺里的公厕,是三四十年前茅坑的样子,用木栏围圈,虽然上面盖的是瓦片,四周用砖砌墙,但习惯仍叫“茅房”。由于抽水马桶的出现,这茅坑终究是不用了,所以,这里倒成了僻静之处。岛上的进口商品市场已有日本的智能马桶盖在售,说不定哪一天这寺里也会用上。听说,将要新建的清修寺,其设计图纸也出自日本人之手。

    腊梅怎么会种在茅房边?这个疑问我也一直在问。或许这里当年正好有块空地,种树人只是随手一种?或许另有玄机?茅房为污垢之地,腊梅为净洁之物,是谓不垢不净?公厕终于退场,浊气下沉,清气上扬,是谓不增不减?一阴一阳为之道,世间万物总是相生相息。君不见,白昼黑夜,潮起潮落,妍媸同辇,吉凡并驾,岳坟有赤胆忠骨,也有千古罪人。

    有了第一次与古梅的会心之交,再去就是老友重逢。每次经过那里,总要去看上几眼,她在观音殿后,药师殿旁。在她身边稍作停留,摩挲一下她的枝干,算是与她握手招呼。

    春天,我去时,她刚开完花季,正在努力结梅子,像初为母亲的妇人。夏天,我去时,她树叶婆娑,像穿上绿裙子的少女。秋天,我去时,她叶子渐黄,扑簌散落一地,卷又散去。一年冬天,我去看时,正好碰到她的盛花期,发现有几枝抵住了旁边的墙面,伸展不得,似有愁容,于是,折了几枝回来。贮了清水,放了一点盐,插在梅瓶里,赏玩多日,听说若放点肉汤,还可结出梅子来。是夜,满室清芬,那花半合着口,欲语还休。疏朗的枝条,其间小枝分歧,纵横交错,有翘首,也有低眉。那香气开始是冷幽幽的,慢慢拂人鼻息,竟是沁人心底。一日,在花下弹琴,不觉连这琴音也仿佛沾染了梅花香,清淡悠远起来。渐至干枯,仍见梅花点点犹有花枝俏,索性做了干花,收了这花魂,让她长留案头。一举目,虽不能说望梅止渴,夏日里倒也有丝丝凉意。

    某一日,我行走在岛上的一条巷弄里,发现从一垛乱石墙里探出几枝腊梅花,这样的风景岂能错过?于是,征得主人同意,得以一窥全貌。这腊梅比清修寺那株略小,但也有些年份了,只是根部被乱石、杂物覆着,有种无法舒展的窘迫。她家院子朝东宽阔处,竟种着红梅、白梅两棵梅树,点点胭脂,绿萼白花,香气袭人,只是这院子一大半被造了房子,风景被房子挡住,外人还真看不出来。我问这是哪位先人所种?她摇摇头说,自打住进来,就有这梅花树了。

    后来,我又在岛上傅姓、李姓家的院子里看到他们亲手栽种的梅花,也都有几十年的树龄了。“岛上地咸,不宜种梅”的声音犹如雪落,终至无声。

    于是,大牛山上、桃湾岭上相继种上了梅花,岛上的秀美庭院里梅花是必种花木,姓梅的或名字中有梅的居民都种了梅花……如果,岛上的居民都能成为梅花使者,一座“开满梅花的岛屿”将渐渐浮出海面。

    我欣喜地看到,岛上的墙体画绘上了梅花,廉政小扇画上了梅花,一些新冒出来的事物都愿与梅花沾上亲,像“亲梅驿站、彩梅之家、朵朵梅、爱梅花社”等等。在景观建设中,一块大石头上也刻上了鲜艳的“梅”字,梅山之梅处处开!

    在这样的冬月,我期待来一场雪,可以烹雪煮茶,这雪是梅花上收的雪,这茶是梅花茶,盛在蓝莹莹的梅花小盏里,就着梅花糕,吟猱《梅花引》,“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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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