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亚珍给正在学习的陈学全孩子送去开水。

房东胡亚珍给房客陈学全夹菜。

    2010年，当时家住镇海骆驼街道田湖村的胡亚珍把房子租给了从安徽来宁波工作的陈学全一家三口。

    2016年，田湖村启动拆迁。

    2017年，胡亚珍搬进了镇海骆驼街道骆城华苑一期新房。一个月后，陈学全一家又成了胡亚珍的房客。

    从住同一个院子到住同一套房子，房东胡亚珍和房客陈学全一家的关系，可以用时下很流行的一句话来形容：确认过眼神，你是对的人。

    四人吃饭其乐融融

    4月3日晚上，时针已指向7点。门“吱呀”一声，刚下班的陈学全脱鞋进屋。

    坐在客厅餐桌前跟记者聊天的胡亚珍随即起身，进厨房按下电饭煲的开关。因为刚刚做过“清明羹饭”，晚饭吃的菜都是现成的。

    “要不要给你们热一下菜？”胡亚珍看向陈学全。“没关系的。”陈学全放下包，进房间看了一眼正埋头写作业的儿子。

    陈学全的妻子还没下班。等人齐了再吃饭，是他们的习惯和生活中的仪式感。

    等开饭的间隙，陈学全和记者聊了会儿天。胡亚珍搬把椅子坐在他身后。“你把名片发一发。”胡亚珍突然想起了什么，催促陈学全。陈学全在一家保险公司上班，拉保单做业务，其中的辛苦，胡亚珍看在眼里。

    等陈学全的妻子到家已经是晚上7点半。电饭煲里的饭刚刚烧好。

    胡亚珍其实在下午4点半已经吃过晚饭了。此刻，她又盛了小半碗饭，坐到饭桌旁，顺便听听陈学全一家聊聊一天的工作和学习。

    晚饭的菜都是地道的宁波小菜。“我们早就吃习惯了。我儿子还经常说，奶奶（胡亚珍）烧的菜比我们烧的好吃。”陈学全说。

    一句话暖了8年

    光看四个人吃饭其乐融融的样子，真会以为他们就是一家人。“走出去，很多人都以为这是我儿子儿媳。”胡亚珍笑着说。

    事实上，他们认识不过8年。

    胡亚珍是从2002年开始将家里空余的房子租出去的，房客多的时候，一个院子里住了七八户，十几口人。2010年年初，陈学全夫妻带着8个月大的孩子找到胡亚珍租房子时，胡亚珍刚被几个不靠谱的房客“忽悠”了，“租金、水电费没付，人就溜了。”

    “看到他们是齐齐整整的一家人，还是挺放心把房子租给他们的。”胡亚珍回忆。

    刚开始，胡亚珍并没有特别留意这家人，直到不久之后发生的一件事——

    有房客反映二楼房间漏水。家中没有壮劳力，胡亚珍扛着梯子准备自己出马，被陈学全看见了。“阿姨您放着，我来。您年纪大了，爬上去很危险。”陈学全出手帮忙，让胡亚珍感到意外。更让她意外的是，陈学全还再三叮嘱院子里的其他房客：“阿姨这么大年纪了，以后这种事情不要再麻烦她了。”

    时隔8年，回想起当时的一幕，胡亚珍仍觉得很感动，“现在想起来，心里都是暖暖的。”

    陈学全一家都不善言辞，面对记者的提问，常常报以“嘿嘿”一笑。胡亚珍说，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们一家待人接物都很实在，而且非常热心。

    还住在田湖村时，有好几次，下大雨，积水漫进房间，眼看冰箱要“泡汤”，胡亚珍首先想到的就是找陈学全一家帮忙，“他们从来没有拒绝过。”

    “他们对我这么好，我当然要对他们好了。”胡亚珍说。

    在宁波多了个奶奶

    “其实我们真的没做什么，不值得你们关注。”对于让胡亚珍念念不忘的8年前那次“拔刀相助”，陈学全说，“换做是你，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陈学全当初会租胡亚珍的房子，是因为有亲戚碰巧就住胡亚珍家附近，更主要的是，亲戚一直跟他们“安利”胡亚珍是个待人热情的好房东。“租了阿姨的房子后，我们就知道自己找对人了。”陈学全说。

    胡亚珍不是电影里勾勒的那种“包租婆”。“有时候跟老乡聊天，会说起各自的房东，一些房东都是这个月房租加10元，下个月再加10元。”陈学全说，胡亚珍就没这么做过。

    日常生活中，陈学全和妻子最操心的就是孩子。夫妻俩平时忙于工作，尤其是陈学全，每天早出晚归，就连周末都经常没法好好休息。多亏胡亚珍搭把手，一遇到大人不在家，就帮忙给孩子做午饭，有时连晚饭也捎带上。

    等到孩子上了幼儿园、读了小学，只要陈学全夫妻俩忙，接送和照顾孩子的“重担”就落在胡亚珍肩上。在胡亚珍看来，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可陈学全和妻子却充满了感激。

    还住在田湖村时，有时看到胡亚珍在田头忙活，陈学全就想着帮忙干点体力活。常常是还没忙活几分钟，胡亚珍就会催他回去，“她其实就是不想麻烦我们。”

    说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可就在一点一滴“润物细无声”中，两家人的关系变得越来越近。特别是孩子，每次去超市买东西，总会记得给“奶奶”带上点好吃的。

    拆迁后，他们住进同一套房子

    2016年，田湖村启动拆迁，胡亚珍的房客们也陆续找房搬走了。大家“散伙”之前，聚在一起聊了聊，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房子找得到，但这么好的房东阿姨找不到了。”

    胡亚珍的丈夫已经去世，女儿不在一起住。“以后要一个人住了，冷冷清清的……”这是那段时间她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口头禅。

    陈学全说，以前每次过年回家，胡亚珍从他们走之前一个星期就要开始念叨“你们什么时候走啊”“车票买好了没有”“带回家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虽然她从来没有开口问过一句‘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可我知道她舍不得我们。”

    2017年6月，胡亚珍搬进了新居。一个月后，陈学全一家也搬进来了。“本来可以同时搬的，因为他儿子当时面临考试，担心陌生环境影响学习，就晚了一个月搬过来。”胡亚珍说。

    陈学全一家又成了胡亚珍的房客。胡亚珍并没有“加租”，还是只收每个月200元的房租（不含水电费）。而在同一个小区，一套相同面积的简装房整租需要2200元/月，单租一间房，不包水电费也要1000元/月。

    住在同一套房子里，生活习惯上的碰撞总是有的。比如胡亚珍常常晚上7点半就上床睡觉，而此时陈学全和妻子很有可能才刚刚下班。换做以前住在同一个院子的时候，各自关起门来倒也没有太大影响，如今总归要格外克制自己。不过，陈学全没把事情想得太复杂，“即使是跟父母生活在一起，该克制的地方也是要克制的。”

    胡亚珍的新家不算大，两室一厅，一厨一卫，总共75平方米。胡亚珍住主卧，陈学全一家三口住次卧，上下铺刚好将大人和小孩分开。

    和8年前相比，陈学全一家的经济状况有所改善，换一个更好、更宽敞的居住环境，也不是承担不起。可他说，不能光为了自己的享受，而不理会胡亚珍的感受，“阿姨也不缺这点房租，只是希望日子能过得热热闹闹。”

    现在，陈学全一家和胡亚珍经常在双休日结伴爬山、看风景、吃美食。他们的手机里存着许多四人出游的合照。或许是长期生活在一起的原因，乍一看去，胡亚珍和陈学全一家，眉眼已经有了几分相似。记者 石承承 通讯员 陆金妹/文 崔引/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