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强 “城门城门几丈高?三十六丈高。骑白马,带把刀,城门底下走一遭。”6月9日晚,由南京市京剧团出品的京剧《大明城墙》,在这首轻快的童谣中拉开了宁波逸夫剧院的大幕。 南京明城墙“得山川之利,空江湖之势”,依山傍水而建,气势雄伟,是中国古代军事防御设施和城垣建造技艺的集大成之作,也是少数保存至今的古城墙。南京市京剧团欲化物质遗产为“非物质”文化遗产,有勇气也有野心。 主创的野心体现在他们几乎要将所有与南京城墙有关的故事、传说全部展现在舞台上,可惜结果是剧情割裂、主题涣散,观众不知所云。 第一个故事讲的是结义兄弟徐士成、常志勇弃甲从工,担负起修城的重任。白脸角色常志勇为赶工期,以劣充好,导致新建城墙出现裂隙。徐士成见此状况决定推倒重建。为了让徐士成坚定信心,编剧设置了徐母这一角色,谆谆教导。最终,徐士成主动揽责的精神打动了常志勇,两人和好如初。此处讲的是徐士成的忠义取舍。 第二个故事重新起头,说的是为了给城墙工程争取民间捐助,丞相刘伯温假扮算命先生去沈府打探“聚宝盆”之虚实。编剧把这段戏设置成一场轻喜剧,看起来比较轻松,但是,这段演出却没能与主角产生任何联系,也很难从传说中提炼出精神主题。 第三段故事又回到徐士成身上。为如期修好城墙,徐士成披肝沥胆,探洪峰、踏巨浪,身先士卒,解决了众多的工程难题。工程紧要关头,徐母病逝,徐谨遵遗嘱,强忍悲痛,以“忠”代“孝”。尾声,历经二十余年,明城墙终于大功告成,梦圆时分,聚宝门前万众欢腾。 清代戏剧理论家李渔说,戏文要“立主脑、减头绪、密针线”。而《大明城墙》却头绪错杂,主脑不清。这部戏里,与南京城墙有关的,如城砖铭文追责机制、“龙吐水”、“鬼脸城”、“聚宝盆”都被或多或少地涉及。凡事面面俱到,便容易失去主题和中心。人物设置上,有大义的徐母,聪慧的沈夫人、刘伯温,以及修城的工匠,他们分批登场,然而这些人物之间又并没有什么关系,无法形成合力。这样结构剧情,既分散了情节,又割断了人物情感的发展脉络,使得整部戏拼凑的痕迹十分明显。如此形成的块状的呈现,意图高大全,却因违背了戏剧属性,显得戏曲的神韵不足,精气不通,空余一副躯壳,反而使观众找不到方向。 为地方上的古迹名胜编戏做戏,扩大宣传,本身无可厚非,然其难度也大。在台上仿建同等比例的城墙布景容易,想筑起一道与明城墙同等厚度的精神城墙却并不容易。写戏还是应考虑基本的戏剧规律,而不是为了做应时文章而无意迷失在宏大叙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