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是地球上最常见的植物，但抛开作为生物的自然属性，除了提供我们呼吸的氧气，有些人还从树木身上获得了更多的力量，感受到更为细腻而广阔的情感。种一棵树，然后和它一起慢慢经历岁月，悲悲喜喜、深深浅浅，一道道年轮画出的，不仅是时光的悠长，还有我们人生的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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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儿子长大了，我还有它”

    “有那么一棵树，从它还是小宝宝的时候就来到我们家的院子里，然后看着它和我的宝宝一起慢慢长大。如果很久很久以后，我的孩子去了远方，我还可以每天为那棵树修剪枝丫，在树下喝茶，靠着那棵树休息，然后等着我的孩子回来……”

    雅安第一次萌发种一棵树给宝宝的念头，是在还没怀孕之前。那一年她在一张《钱江晚报》上看到了这样一篇报道：杭州一个小区里的一片银杏林，曾是二十多年前街道组织刚刚有孩子的社区家庭种下的。如今这些银杏树已经从小树苗长成了挺拔的大树。于是报社在全城寻找当年种树的家庭，最终将那些与银杏树同龄的宝宝约到了一起，在树下，伴着飞舞的金色落叶，办起了一个聚会。

    雅安被这个故事深深打动了，她和先生说，如果将来有了孩子，一定为他或她种一棵同龄树。“特别是儿子，如果那小子将来离开宁波了，我就守着这棵树等他回来。”雅安说，但他先生却笑了，说她想法幼稚。

    一年后，她生了个胖小子。在宝宝出生的第三个月，那个笑着说她幼稚的男人，亲自从宁海的苗圃扛回来一棵雪松苗，种在了奉化老家的院子里。“傲风迎霜的风骨、俊秀挺拔的身姿，确实适合给小子。”这是先生扛回雪松苗的时候跟雅安说的。

    而后的故事，就像雅安所写的“剧本”那样。几乎每个周末夫妻俩都带着儿子回老家，一起给院子里的雪松浇水、松土。一起数着树上的枝条，一起看着纤细的枝条上如何长出一丛丛嫩绿得让人心疼的针叶。夏天的时候会担心台风伤到它；冬天来之前，又早早地为它刷好白石灰……等儿子牙牙学语的时候，雅安就让他唤那棵树“哥哥”——树苗扛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一岁多了，够格做个小哥哥。

    如今，雅安的儿子快十岁了，个子蹿得跟他的雪松哥哥一样快。雅安说，有时候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因为天天守在孩子身边，好像感觉不出他的成长；有时候又觉得时间过得好快，不知不觉间儿子已经高过了自己的肩头。最让雅安感觉窝心的是儿子的暖男属性。“有时候我逗他说，有了松哥，你长大走远我就不孤独了。他就说我会一直陪着妈妈，等到你老的时候，我就用松哥的树干给你做拐杖，这样我们就一起陪着你了。

    “孩子的生日，雪松没有和我们一起吹蜡烛，春节、中秋节，雪松也没有跟我们一起吃团圆饭，但我知道从我们种下它开始，好像也将自己的人生写进了它的年轮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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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着香，满满都是幸福的味道”

    每年秋日，沁人心脾的桂花香就会漾满整个宁波城。那种香甜安静的味道，几乎没有人不喜欢。

    “我们家对桂花好像有种特殊的感情，记得很小的时候一到秋天，全家就会跑去杭州的满觉陇看桂花。所以，当自家有了条件种树，桂花就成了第一也是唯一的选择。”二十年前，洁儿搬家到华光城。新家带着一方院子，母亲就在院子里最好的朝阳位置，给两棵桂花找到了落脚的地方。

    浇水、施肥、修枝……母亲亲力亲为照顾这两个家庭新成员，而洁儿则早已将“秋日午后懒在树下闻着花香喝茶”的梦，做了好多遍。但头几年，或许是需要时间适应新环境，两棵树都没有开花。这让天天都盼着闻到自家桂花香的洁儿很失落。直到有一年十月底，一场冷雨过后的清晨，洁儿推开阳台上的窗，一股清新而甜美的味道隐藏在空气中，那一刻她知道，自己久候的美好时光到了。

    “从那年开始，每年秋天我们家的院子、房间都弥漫着一种味道，一闻到就让人觉得幸福。”而每天放学回家，跑去阳台“贪婪”地吸上几鼻子花香，也成了洁儿最爱做的事情。待到花开到最旺，母亲和她就会把花摇下来做成糖桂花。金灿灿的米粒小花配上洁白的糖粉，带着这个家对桂花的偏爱，被小心地装进玻璃瓶里，酿成可以回味一年的甜蜜。

    洁儿出嫁在秋天。那天早上，往年都没有这么早进入盛花期的两棵桂花树，不约而同地绽放出串串黄花。二十年的陪伴，树用自己方式为小主人献上了最“香甜”的送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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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和树的互动简单而快乐”

    如果说雅安和洁儿的故事是关于一家人和树，那么雷莉的故事则是一群人和树。

    虽然从小生活在城市，但她心里却住着一个“热爱自然的野孩子”。几年前雷莉和先生在黄贤森林公园附近安了第二个家。每逢有空的时候就去那里小住几日。家门口的大院子里，一位邻居种了一颗杨梅树。

    “杨梅树刚种下去的时候，小小瘦瘦的，所以不仅是主人自己，就连我们这些邻居都很上心，把它当成了公共的‘孩子’，哪家有空就由哪家为它浇浇水、除除草、看看长势。”

    小杨梅树似乎知道大家的用心，也很争气，第三年就开始长出小小的果子。这些青青涩涩的小杨梅，虽然跟市面上买来的完全没法比，但它带给雷莉和邻居们的惊喜与鼓舞，却远远多于作为一种吃食所带来的舌尖上的满足。

    从此以后，冬天护干、春天打花、秋天除虫，大伙一刻都不松懈，而每年初夏的杨梅季，则变成了雷莉和邻居们的“派对季”。“大家会聚在一起跟杨梅树拍照留念，然后发布朋友圈分享收获的喜悦，每个人都开心得不得了。而小杨梅树这两年也一直很‘努力’，今年的杨梅季，它长出的杨梅比往年多而甜。”人用爱守护着树，而树也用一颗颗紫红的果儿来回报人。对于热爱自然的雷莉他们来说，最美好的关系莫过于此。

    “当你身处自然的怀抱，才会更加关注到身边的一草一木。其实树和人之间的互动是很纯粹而简单的，我们给它们的爱越多，它们反馈的也越多。而这种最简单的付出与收获往往能给人带来莫大的喜悦。”雷莉说。

    记者 黎莉/文  胡龙召/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