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7版:三江艺谭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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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07月01日 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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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刹海市 镜像人间

    茅蝶飞

    看完《罗刹国》,听到人们谈论最多的是“看不懂”。的确,作为一部少对白而多隐喻的肢体剧,《罗刹国》对它的欣赏者提出了很高的要求。

    该剧剧本出自中央戏剧学院教授黄维若之手。黄教授在这个故事里赋予了罗刹世界奇崛而瑰丽的想象,笔力之沉郁,批判之狠辣,比他当年的《秀才与刽子手》,更见霹雳手段。

    是他,为罗刹国设定了一套以丑为美、以坑蒙拐骗为日常的“反人类”秩序,最终描写人在这套秩序里的“异化”。他的隐喻是藏在一切荒诞离奇的背后的——人类的丑态比罗刹少吗?人性的恶藏得多深,溜须拍马、虚意逢迎真的仅见于鬼怪世界吗?

    当这样一部看剧本已觉惊心的话剧,最终被国内以肢体剧见长的导演赵淼搬上舞台,其胆量和勇气可以想见。我毫不怀疑赵淼处理人鬼题材的能力和才气。去年,借亚洲艺术节之便在宁波演出的、同样取材于《聊斋志异》的《水生》便行云流水。他擅长在此类题材里加入傩面、皮影、戏曲等中国民间传统戏剧元素,辅助表演。所不同的,纯肢体剧的《水生》由他自编自导,而《罗刹国》从一个体量宏大的既定话剧本进行改编,因为某些原因“硬拗”赵氏风格肢体剧,便产生了“再嫁接”的过程。

    在刚进入剧场的近30分钟时间里,观众是莫名的。出于时长及表现力等客观限制,导演在二度创作时,对黄教授在试图建立罗刹国秩序时所费笔墨进行了大幅删改,以致未能给观众提供一个足够的空间去适应罗刹国的自有逻辑。

    剧本之初,黄教授曾费力写了一对兄妹,作为马骥初入罗刹世界引路人。妹妹皮里皮敦用她全部的“热情”教会了马骥审丑,而哥哥麻里麻达以身作则,带马骥去杂货铺偷毛巾(其实是豪不起眼的偷窃),却因此连累马骥入狱,从而引出本剧另一位主角周判官。可是舞台上的周判官,几乎是“横空出世”。中途,马骥还突然有了一个孩子,在没有交合的情况下生产(这大概也是黄教授的“反人类”设定)。可因前情交代不足,观众只跟马骥一样,浑身打满问号。

    赵淼擅长使用傩面和皮影,这些元素也在罗刹国里一一出场。面具再次被用来象征鬼、和人的假面,时不时出场的皮影模具则是马骥内心的投射。剧情后半部分相对易懂,是周判官教会了马骥官场生存之道,教会他以假面示人,讨好上司,从而在罗刹世界如鱼得水。舞台上,为了区分人鬼之别,导演的设置是人可以说话,而鬼不行。后半部分因为无论人或鬼,都堕鬼畜道,舞台上不再有对白。也因于此,剧本原有的批判性还是被削弱了。

    个人认为,观众觉得“看不懂”的主要原因是导演尚未在原洋洋洒洒的、以文辞取胜的话剧剧本,和自己擅长的肢体语言间找到最合适的过度。《罗刹国》排演不久,尚属新作,有改进空间。二度作为再创作的过程,考验的是导演对原作精神提炼,对整个舞台谋篇布局的把握。尊重剧本是应该的,却也不应被既有结构过分束缚。舞台上最终的呈现,依然当以让人看懂,并唤醒思考为第一位,而不是如今让人感觉为了刻意追求风格而虚张声势、故弄玄虚。《罗刹国》的诲喻深矣,海上孤岛,镜像人间,理应给观众以更强冲击力的审美感觉。

    (剧照 茅蝶飞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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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