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执照

《时事公报》股票

    陈 讷

    说一个地方好，最常用的一句话就是“人杰地灵”。如果这次展览的前面两个板块是从历史和地理的角度来介绍宁波的话，其后的两个板块“人之杰灵”和“民之凡生”则是将甬上悠久的学术文化、名人文化以及晚清以来的社会民生通过档案资料展现给大众。

    “人之杰灵”给我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展厅的布局。整个展厅用的是一种书房的样式，典型的中式风格。书桌后面的书架上是一些宁波区域的历代方志，信手翻阅，倒也方便。左右两面则是宁波历代名人的肖像以及介绍，左面是王守仁、黄宗羲、万斯同等学术名家，彰显浙东文脉；右面是包玉刚、董乐山、童第周等人，将宁波帮的“商人帮、文化帮、院士帮”的主要代表人物囊括其中。在这样古朴典雅的“书房”中，不正是用一种新的“读书人的视角”去阅读宁波的“名人”吗？

    名人在成名前也是普通人，宁波城内千年来居住着无数的百姓，他们的生活状态如何呢？欣喜的是在“民之凡生”中，宁波市档案馆向公众首次展示了不少馆藏的地方票据、单证、家书、聘书、照片等资料，直观地展示了宁波“民生”的历史风貌。在这个版块中，让我既“大开眼界”又“回忆满满”。“大开眼界”是因为看到了一些难得一见的名人档案，比如诺贝尔奖得主屠呦呦和“世界断肢再植之父”陈中伟院士的学籍档案、冯和兰烈士家书、1927年宁波设市时首任市长罗惠侨的任命状、孔祥熙为俞佐宸母亲周氏撰写的七十寿序等，此外还有像晚清户部执照、民国国立英士大学的聘书等珍贵档案。“回忆满满”是在展厅中看到了不少宁波的老行当、老场景，除了报上早已介绍过的《市井图景里的中国人》中宁波老手艺人图像，还有宁波人旧时婚丧习俗的老照片，以及《耕织图》中的耕地织桑的场景。

    看完这个板块，有两件档案让我的心里留下了一些疑惑，回家后通过查找资料，稍微有了一些头绪。这两件档案分别是民国九年（1920）宁波时事公报股份有限公司股票和一封徐悲鸿写给“荻浪”的信。

    在这张1920年的股票上，上方是“宁波时事公报股份有限公司股票”字样，正文中的股东为“涵养轩”，股份为“拾股”，股银为“伍拾圆”，落款时间为“中华民国九年六月一日”，后附董事、监察人、经理名单，下面则是股银总额、股份总数、创办年月等信息。这样一张小小的股票补充了不少史料中缺失的信息。在《申报》1920年5月20日的版面中有一则《时事公报定期出版》的新闻，里面写道：“宁波居民金臻庠、陈章鸿、冯玉亭、余东泉等，集合

    同志，募足巨资，组织《时事公报》，欲借文字之力，鼓励群众，促进自治，现已积极筹备，日出两大张，分十四栏，文言白话，各体具备，上海、北京、南京各处，亦已派有通信及发电专员，闻定六月一日即阴历四月十五日出版云。”可见这张股票是《时事公报》筹备、创刊时的实物，而发行股票的目的当是为了“筹措资金”，这点在庄禹梅《宁波报刊史略》和吴伟农的《金臻庠与〈时事公报〉》中都可得到证明。庄禹梅在文中提到“经过努力，巨万股款如数筹足”，吴伟农则写道“经济上，金臻庠无党无派，不接受官方津贴，自筹资金，底子单薄”，虽都证明当时有发行股票的事情，但并不详尽。这张股票却将单张股票的股金和壹万元的股银总额、两千股的股份总数、每股五元（洋）的股银数记得清清楚楚，可以说是民国初期宁波金融市场的一大实证了。

    徐悲鸿给“荻浪”的信则让我十分意外，印象中已出版的徐悲鸿文集、书信集确有一封《致荻浪》的信，但似乎并不是这封。回去翻阅了一下几种徐悲鸿的集子，集子中收录的信是徐悲鸿在1948年3月27日写给荻浪的，内容是当时尚在国立北平艺专任教的徐悲鸿举荐艺专学生王立田转学的事宜。荻浪，即艺术教育家汪日章，奉化人，1947-1949年间任杭州国立西湖艺术专科学校校长。宁波档案馆展览中展出的这封书信写于1948年6月，可见它确为第一次“面世”。内容上，从开头的“兄高见，弟极赞”来看，在当年3月至6月间，汪、徐二人应有过数次书札往来。其后徐悲鸿在信中提及“敝校因学生宿舍问题以及北方凋敝，人民艰苦已甚……”等北平艺专办校的困境，以及又提到了国立北平艺校此年招生的政策调整，可见汪日章应和徐悲鸿探讨过北平艺校的招生问题，源头恐怕和已经发现的王立田推荐信不无关系。对于汪日章研究者来说，汪日章在西湖艺专的不少资料至今还有很多没有披露于世，这封难得的信件毫无疑问是十分珍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