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春节期间，沈良（左）来宁波看我（中）时的合影。 照片由倾诉人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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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我们这些做老师的人来说，每年7月的毕业季也就是离别季。虽然我已经退休多年，但每到这个时候，都会忍不住想起以前教过的学生。

    51岁走上教师岗位

    我走上教师岗位比较晚，当时是1993年，我已经51岁了。此前，我从哈尓滨工业大学毕业后，长期在国防科委研究所从事科研工作。调职宁波后，一开始在企业担任技术工作，后来才到宁波师范学院物理系任教。

    1993年的时候，大学还没有扩招，学生不多，考上大学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我此前没有从教经历，当时非教师调入教师岗位是要试讲的。记得那一次听我试讲的有系领导、老教师和学生代表。我虽然年岁大了，也有些科研成果，但在教师队伍中还是一名新人，得从头学起。还好大家对我的评价以肯定为主，说我理论功底扎实，讲课条理清晰，普通话讲得好（当时学院的老教师大多讲的是灵桥牌普通话），最后，我的试讲获全票通过。

    我第一个执教的班级就是沈良所在那个班，宁波师院93级物理系本科班。系里可能考虑到我大学读的专业是光学仪器，给我安排的第一门课就是光学，还记得教科书是华师大版的《光学教程》。

    学生们知道来了位老人要教他们光学课，都很好奇。第一堂课，我先作了自我介绍，说我虽然年纪大，但还是一个新老师，没有经验，讲得不好请大家多包涵。为了这第一堂课，我做了充分的准备，上课时，尽量做到旁征博引，竟也赢得了同学们的认可。在上“光的散射”这一章时，我唱起了“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教室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同学们开始评价起我的歌声。于是，我顺势问：“为什么天是蓝的，而云是白的？”同学们个个面面相觑，我告诉他们这就是光的散射结果。对于长期从事科研工作的我来说，这些内容自然是浅显的、基础的，但我丝毫不敢马虎。因为这“第一堂课”对学生来说非常重要，如果入门时路子不正，不能很好地激发他们的兴趣，后面的路未必走得好、走得远。

    “开小灶”帮学生考研

    第二学期我仍然教这个班，课程是电磁学。可能是因为我比较平易近人，学生有什么问题都乐意和我谈。他们觉得我这位“老老师”与其他老师不一样，因此彼此建立了良好的关系。

    一晃过了四年，93物理班就要毕业了。班里的沈良同学来找我，希望我辅导他考硕士研究生的专业课光学。当时是1997年，考研究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沈良是从绍兴农村考上大学的，性格质朴老实，不善言辞。学校里比较出风头的事，比如当班长啊、去学生会啊，他都没兴趣，只想好好读书。

    我答应沈良帮他“开小灶”。他非常刻苦，我也积极准备。沈良想考中国科学院北京天文台的研究生，专业课光学考的是北大版的教材，而不是我在教学时用的华师大版。虽然有点生疏，但既然决定了，我和沈良就努力重学起北大版教材来。这一版本的数学公式是以矢量表述的，不像其他教科书的数学公式大多以标量表示，比较难学，高等数学基础必须要好。那时学校已经放暑假，沈良和其他几个考研的同学挤在一间宿舍里，没有电扇，更不要说空调了。他们每天光着膀子紧张复习。我家离学校很远，坐车要一个半小时才能到，中间还要转车。我只能隔三岔五去给沈良辅导，更多的是他上我家来。有的时候回去赶不上末班车了，他就留宿在我家。

    经过我们的共同努力，沈良的专业课考得很好，只是外语差了2分。中国科学院北京天文台没有录取，把他调剂到中国科学院新疆物理研究所，这也是很不容易的成绩。我们全家都为沈良高兴，并祝贺他取得成功。

    两个“39℃”的经历

    中科院研究生院在北京。记得沈良读研的第一学期，由于不习惯北京的气候，皮肤干燥，嘴唇起泡。他很着急，我就以自己的经历安慰他。学期一结束，沈良没有直接回绍兴，而是先来我宁波家中“报到”。他告诉我，他是地方小院校毕业的，如今能与北大、清华的毕业生并驾齐驱，感到非常自豪。我们听他讲在北京的所见所闻，也都为他骄傲。

    沈良毕业后留在了北京工作。一开始在联通公司，后来在航天领域从事中国和巴基斯坦卫星的合作项目，使命光荣，责任重大。

    去年大年初三，沈良携夫人和儿子驱车来宁波看我。为了减少我们的麻烦，他还事先在我家附近预订了宾馆。到宾馆时，他因为劳累发烧达39℃，但仍然陪我们到饭店吃饭，而他自己一点也吃不下，只是喝水。直到吃完饭，把我们送到家，他才去医院挂点滴。

    去年夏天特别热，连续几天宁波气温高达39℃。7月22日，沈良所在的宁波师范学院93物理系本科班在象山举行毕业20周年同学会。沈良虽远在北京，也千里迢迢赶来参加。第二天上午，他参加完同学会后又和金艳、沈建华两位同学来到我家小聚，吃了一顿便饭。畅谈20年前的校园生活，大家都感怀不已。吃完饭，沈良匆匆踏上了回程。这么热的天气，时间又那么紧，他还挤出时间来看我，使我感动不已。

    这两次“39℃”的经历，使我更加珍惜这段师生情。我想很多老师都有像我这样的心情。随着岁数渐长，愈加惦念往昔。我也想告诉现在的学子们，无论你们飞得多高，走得多远，都有我们这些“小地方”的老师在永远为你们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