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石舫” 受访者供图

    开栏语：

    上世纪80年代初，伴随着改革开放，中国社会人才缺乏问题突出，而高等教育培养出的大学生数量过少。中专政策，正是在这种背景下出台，目标是培养专业技能人才。

    那时候的中专生，包学费、包分配，上学时还有粮油供应和货币补贴。在中专录取率不足10%的背景下，一批批天资聪颖的十五六岁少年，初中毕业后以优异成绩被选拔进入师范、卫生、农林、财税等中等专业学校，等待他们的是毕业后的“铁饭碗”和干部身份。

    时代沉浮，到中专教育不再包分配之后，这一学制瞬间贬值。而与此同时，大学扩招，大学生人数大幅增加，中专生失去了往昔的荣光。

    失落？抱怨？沉沦？还是奋起？努力？每个中专生在新形势下都有不同的答案。这次，我们走进六名中专毕业生的工作生活，感受他们数十年间的心路历程，聆听他们的人生故事。

    记者 李臻

    2016年9月4日晚，正在杭州参加G20峰会的各国领导人登上游船欣赏西湖夜景。这艘游船名为“宝石舫”，其外观和内部装修设计，出自原宁波商校毕业生王凌云之手。

    一名普通的中专生，是如何成长为顶级设计师的？昨天，王凌云向记者聊起了这10多年间奋斗和成长的故事。

    因为喜欢设计专业，来到宁波求学

    王凌云是浙江东阳人，出身绘画世家，他的奶奶和爸爸都是当地出名的民间艺人，油画、国画以及油漆家具制作等样样在行。

    “从小我就想当画家，读初中时突然想到，纯粹搞艺术似乎不好，于是想学一个和绘画有关又比较实用的专业，当时我能想到的是两个专业。一个是广告专业，上世纪90年代比较火。另一个是装潢设计，当时刚刚发展起步。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喜欢装潢设计更多点。在初中升高中时，我就找有这个专业的学校。那个年代设置这个专业的学校很少，宁波商校刚好就有，所以我来了宁波。”王凌云说。

    1996年，16岁的王凌云来到宁波求学。宁波商校是现在浙江工商职业技术学院的前身，当时的校址在火车南站附近，是所中专。

    “按当时的政策，考上中专可以把农业户口转为城镇户口，对大家很有吸引力，因此中专的录取分数比普高还高。”王凌云回忆，他的不少同学学习成绩都很优异，冲着可以转户口就报考了中专，不过他报考中专纯粹是因为喜欢装潢设计这个专业，“在上世纪90年代，装潢设计还是一门很新的专业，设计图都是手绘的，我感觉太适合自己了。”

    一片匠心探索在设计领域

    2000年7月，王凌云毕业了，“我们那个专业毕业时很吃香的，社会上渐渐对装潢装饰有了需求，而这方面的人才又很稀缺。我当时的同学中，有留在宁波的，也有到杭州发展的，在专业领域都发展得很好。”

    王凌云回到了家乡东阳，进了一家装潢公司，“或许是我家乡情结比较重吧，还没毕业就定下了这家公司。主要是做纯设计，工资水平在当时还算不错的。”

    但是，王凌云并不安于现状。在同学的邀请下，毕业后的第二年，他去义乌发展，“在义乌闯了一年，但是当时的我经验不足，设计也不成熟。我越来越迫切地感到，自己需要进一步学习。”于是，他回到了东阳原来的公司，向周边的老师傅请教，在和业主的交流中获得感悟，沉下心来开始了新一轮学习。“到了24岁那年，我有种冲动，想自己创业，因为我感觉如果继续在这个公司工作，好像已经学不到东西了。”

    2005年，王凌云买了台电脑，租了一间店面房，在东阳成立了一家室内设计工作室。“室内设计这个行业变化很快，设计师需要不停地学习新知识。”他进一步解释说，“比如我刚入行时，社会上对室内设计的要求并不高，很多人觉得简单美化就可以了。后来，人们的要求越来越高，新材料又层出不穷，要想做得好，我们就需要不停地‘充电’。”

    在不断学习中，王凌云的事业日渐风生水起。这些年来，他承接了别墅、办公、娱乐、休闲等项目不计其数，“除了东阳，其他城市也有我的项目。”

    G20西湖画舫成为荣耀之作

    2015年底，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王凌云面前：为G20杭州峰会设计游船，届时各国领导人将乘坐这艘游船游览西湖。

    这次机会源于十年前埋下的一个伏笔。2005年，杭州西湖游船有限公司施工单位的代表找过王凌云，王凌云的工作室承接了部分游船的室内和外观设计业务。这次，杭州西湖游船有限公司再次与王凌云牵手合作，以完成G20峰会元首乘坐游船的建造任务。

    王凌云心中又忐忑又兴奋，全力以赴进行设计，从船体的测量，外观和设计方案的确定，到室内装修风格、布局的修改确定，经过层层报批、讨论、修改，前后历经4个多月，最终定下了设计风格和设计方案。

    王凌云说，他最初准备了4个方案供讨论，杭州市政府邀请了中国美术学院副院长宋建明等专家参加评审。再综合考虑外交部、浙江省以及杭州市等各级领导、专家的意见，在总体方案确定后，又对几十处细节进行了修改。

    他介绍了自己的设计理念：“这艘画舫的外观采用了宫廷建筑风格设计，同时融入了杭州特色，整体外观设计融合东阳木雕和民间彩绘，画舫的花窗、挂落、柱头都用东阳木雕装饰。”

    如今，“宝石舫”已经成为西湖上一艘普通的游船，但每个登上游船的人，都会惊叹其精工细作。只见室内装饰设计以淡雅脱俗、宁静致远、天人合一为主线，栏杆、观景台、匾额、中堂、案桌、坐垫等都可见雕花、书法、绘画、诗文、丝绸等元素。游船中渗透着深厚的中国传统文化，有以“白蛇传”、“梁山伯与祝英台”、杭州名山名水为题材的木刻雕花，有白居易、苏轼描写西湖著名诗文的木刻，中堂用木雕隔断，椅子、茶几选用东阳红木家具……

    精心设计的“宝石舫”获得了一片赞誉，让王凌云颇感欣慰。他说：“有幸参与西湖游船设计，对我来说是无上荣耀，也为我的设计生涯添上了光辉的一页。”

    说起中专生从当年的金字招牌到如今的略显落寞，王凌云认为：“文凭并不是非常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有自己的真本事。其实学校也一样，从名校毕业的并不是个个都是人才，从普通学校出来的也有行业的精英。只要努力好学，在任何环境都可以成才。”记者 李臻 通讯员 姚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