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22版:情感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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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09月07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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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雨春烟是前缘

    倾诉人:谢飞鹏,男

    记者:顾嘉懿(整理)

    插画:严勇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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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嘉名谁赠作玫瑰

    三妹在县城开了一家颇具规模的超市,多次邀我去玩,说要好好招待我一下,并且强调,一定要把老婆孩子带来。我一直推说下次下次,弄得三妹很不高兴。对于三妹,我心中总有说不清的亏欠,也许还是不见为好吧。

    三妹和我是邻居。我师范毕业分到中学教书时,她正读初二。三妹一直把我当哥哥看待,经常到我宿舍玩。单身汉的房间总是十分凌乱的,三妹便一边利索地帮我拾掇,一边数落我,根本不把我这个老师哥哥当回事。我也习惯了这个小妹的数落,她帮我收拾好了,可过不了两天,宿舍里又恢复原状,便等着她下次再来收拾。

    有一天,三妹找到我,神秘兮兮地问我:“知道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吗?”什么日子?只见她突然从身后捧出一束花来,嗔怪地说:“真笨,连自己的生日都不知道。送给你的。”说完抿嘴直笑。我挠了挠头,接过花,我还真给忘了。我这人一向没有生日的概念,这次突然收到三妹的花,也是第一次有女孩给我送花,不免有些惶惑。看到三妹抿嘴而笑的样子,宛如春天里一朵初放的玫瑰,那样动人。

    有同事拿我打趣:“哟,小妹送的呀,还是玫瑰呢!”我这才知道原来那是玫瑰花,但三妹对我的好我是有感觉的,尽管当时她还是一个小姑娘。

    后来,我到市里脱产进修,三妹代我照料母亲。那时我父亲刚过世,母亲身体又不好,一个人在家里很难。母亲常对我说:“你不在家的时候,真是多亏了三妹呀!”听母亲这样说,我不由对三妹充满了感激。

    初中毕业后,三妹跟着表姐一起到我进修的那个城市做事。她表姐对我说:“三妹来市里纯粹是为了你。”我半信半疑。没事时三妹经常到我的学校玩。我的同学看到了,就问我:“这是你女朋友吧?”我忙解释:“别乱说,是我小妹。”“小妹,这么漂亮的小妹呀!是要加个引号的吧?”弄得我很不好意思。三妹听到这些话,总是在一边抿嘴笑着,就像没听见一样。

    不觉间,三妹已出落成了一个大姑娘。长发披肩,眼睛扑闪扑闪的特别有神,好像一眼就可以把你收入眸中,略显瘦削的身材正好衬托出了她亭亭玉立的美。只是在我的心中,她一直是我的邻家小妹。虽然我知道她对我好,我也很喜欢她,可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某种感情一旦在心中定格,竟是那么难以改变。我想,或许她也在心中把我当成了哥哥,才对我如此的吧?

    B.一朝错过终成憾

    我和三妹经常到南湖边散步。我们所在的小城非常美丽,南湖就像是镶在城中的一块碧玉。习习的微风里,湖波荡漾,走在我前面的三妹有如一只轻盈的燕子。我总是跟在她身后,她常常停下来等我。边上的人看我们,大概觉得我们是情侣,不时投来艳羡的眼光。现在想来,那真是一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进修结束后,我回到了原来的学校任教,三妹却留在了市里。很快,有人给我介绍了女朋友,我们开始相处,母亲知道后总是说:“你的女朋友好是好,就是脾气有些固执。你这人从小邋遢惯了,她和你恐怕不合适。三妹才是对你最好的人哪!”

    我没有在意母亲的话。三妹得知我找了女朋友后,显得很平静,她每次从市里回来总是到学校看我。后来她表姐对我说:“你不知道三妹一直对你很好吗?听说你找了女朋友,她经常为你流泪到深夜。”我原以为三妹只是把我当成哥哥,没想她对我有这么深的情意。听了她表姐的话,我的心沉甸甸的,但一切已经无法改变了。

    母亲的话是对的,和女朋友经过了一段甜蜜的初恋后,很快,我们之间就出现了裂痕。我这个人不拘小节,尤其不注意穿着,而女友恰恰非常注重这些。经过几次分分合合,我们的感情最终走到了尽头。那时想到母亲说过的话,我的内心不由更加歉疚,对三妹也有了一份额外的牵挂。三妹很久没来看我了,她在外面还好吗?

    有一天我正埋头在房里看书,忽然听到一阵久违而又熟悉的敲门声。急忙打开门一看,是三妹!我十分激动。三妹依然如故,但是我从她闪烁不定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些和以前不一样的东西。仔细一看,三妹平静的表情下竟有那么一丝憔悴。我心中一酸,她一人在外太不容易了。原来有很多要说的话,此时竟默然无语。三妹应该知道我的情况了。我突然感觉到,此刻的她已不再是以前的她,我也不再是原来的我。人生有时就是这样残酷,过去的就永远过去了,再也不能回到原点。

    C.留待枝头问芳菲

    从那以后,三妹没有再来看过我,只是有时托人捎话来,总会催我早点找个女朋友。一年后,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三妹听说后很为我高兴,她打电话来,说要看看我的女朋友到底长什么样。

    后来,我结婚了,三妹也找了男朋友成了家。在外面打拼几年,三妹挣下不少钱,回到县城开了一家超市。她终于活出个样子来了。三妹多次邀请我去她那里玩,以至于我的妻子都说:“人家这么热情,我们就去看看她吧。”我默然无语。妻子又说:“知道三妹对你好,都这么多年了,我不会有什么想法的。”于是,我决定带着老婆孩子去三妹那儿一趟。

    三妹很热情,在县城一家很好的宾馆招待我们,还请了当年的一些同学和朋友陪我喝酒。她把丈夫和孩子也带来了。经历了一番岁月的沧桑风雨,三妹真的成熟了,她依然笑得和以前一样可爱。

    席间,我们两家的孩子在一起玩得十分投缘。看到端着酒杯抿嘴而笑的三妹,我突然想到当年过生日时她送给我的那束玫瑰花。春成锦绣风吹折,天染琼瑶日照开。为报朱衣早邀客,莫教零落委苍苔。我想,三妹是喜欢过我的,想到这里,我的内心就如春日暖阳斜斜照进屋里那般温柔而平静。只是,岁月匆匆,人生无常,老天好像跟我们开了个玩笑,让我们在茫然懵懂中错过了花期。幸而,三妹过得不错,这便是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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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