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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农村放映露天电影的盛况(资料图片)。 |
讲述人 宁波市电影有限责任 公司影管部经理 全行 装胶片、换拷贝、倒带……在胶片时代,电影放映员的这一系列手法操作,有一个动听的说法——指尖上的光影。随着电影技术的革新,电影迎来的数字化时代,让指尖上的光影变成了指尖上的一个动作。 改革开放以来,宁波老电影人全行、唐士军见证了电影事业从盛到衰,再重新繁盛的过程。同时,电影放映员出身的他们,也亲历了电影技术的翻天巨变:电影放映从胶片时代的手动放映、半自动化放映,跨越到了数字时代的全自动放映。在调整和适应时代发展的大潮中,电影放映员这一职业也被重新定义。 A 初来乍到 爱捣鼓半导体的小伙成了放映员 “人们常说,一辈子就做一件事。我这一辈子做的就是一件事:电影放映。”说这句话的人是宁波市电影有限责任公司的影管部经理全行。从毛头小伙到即将花甲,全行在光影流动中度过了整整43年。再过一年,他将离开自己热爱的电影行业,迎来退休生活。 “我是17岁进的单位,当时我们单位的名称叫宁波市影剧院管理处,下辖人民电影院、民光电影院、曙光电影院、兰江剧院、天然舞台以及城隍庙附近的民乐剧场等。”1976年冬天,全行被分配到位于江厦街的人民电影院(宁波影都的前身)。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电影放映员可是个让人艳羡的岗位:工资比普通工人高,还容易找结婚对象。在亲戚朋友眼里,全行算是捧上了“铁饭碗”。 全行是典型的技术宅型理工男。“上中学时,我的物理和数学成绩很好,平时在家就爱捣鼓半导体之类的东西,高一时就能组装黑白电视机。我组装好后,每天晚上家里都挤满了看电视的邻居。”对他来说,狭小的影院放映室可比拆半导体、组电视机有意思多了。没多久,他就弄清了胶片放映机的工作原理,处理起放映机故障来,也是干脆利落。 在胶片时代,电影放映员的工作是提前把胶片拷贝挂到放映机上,有时候需要两台放映机换着放,一台放完后,另一台接着放,间隔的时间需要提前计算好。“刚开始是10分钟换一次胶片,后来改到20分钟换一次。所以放映员很忙,没时间看电影。”在全行初入行的记忆里,换拷贝也是个体力活,“笨重的拷贝要举起来往机器里放,我个子不高,刚开始总是对不准,得在脚底下垫块木板。” B 光影记忆 凌晨4点就开始放电影 1978年,改革开放的号角吹响,中国电影也迎来了“大幅度地、大踏步地、放手地发展电影事业”的新阶段。被封存的老电影重新上映,译制片再上银幕,电影院成了最火爆的文化场所,男女老少都想往那里挤。在当时,碰到乡下亲戚来宁波串门,如果能请他们到电影院看一场电影,那可是非常体面的招待了。 可是,买一张电影票哪有那么容易。回忆起人民电影院的火爆程度,全行历历在目,“人民电影院能容纳1200多人,基本上影院的前三排都是满的。”电影票一票难求,“像《少林寺》,三天内的票一般人想都不用想。”买不到票,人人都广撒关系网,“你托我,我托你,托来托去,我那几十张员工票根本不顶用。”全行记得当时一场普通电影的票价为1角2分,“不算太贵,但架不住票子难抢啊。很多农村群众买不到票,只好起个大早,专门乘船来宁波排队买票。” 遇到当年的“爆款”电影,全行一天起码要放7场。“记得放越剧电影《红楼梦》《碧玉簪》时,我一直放到凌晨2点,留在单位眯上两个小时,起床直接放映早早场。”凌晨4点,天还没亮,观众已经等在了电影院。“他们还是很精神,跟着电影一起哭一起笑。”许多观众看了还想看,“特别是《红楼梦》,有人最多看了9遍。”全行还记得一个小细节,“《红楼梦》很催泪啊。记得每次散场后,地上会留下很多手帕。我同事看扔掉可惜,于是洗一洗拿来擦设备。” 放映工作一忙,偶尔会出现一些意外的小插曲。“比如错放、漏放,还有画面出现故障。”“跑片未到,稍候片刻”的待机状态,更是每天都会上演。“看到一半,跑片没到,上千名观众只能坐着干等。”全行说,当时拷贝成本太高,所以热门影片上映时,几家影院共用一个拷贝,“跑片员基本都在路上狂奔。”拷贝一到,电影放映员就要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把电影放出来,“我们管这叫‘抢’片,我一般十几秒就能搞定,算是速度快的。” C 苦练内功 2年为单位创收12万元 可能是理工男的个性使然,在闲暇之余,全行喜欢研究新型电子产品,留意一些电影放映方面的新技术。 上世纪80年代中期,日本的电子产品开始进入国内市场。1985年,在一次外单位放映员培训中,全行偶然看到同行手上拿着刚刚买来的日本卡式录音机。“当时觉得很稀奇。录音机虽然小,但放出来的声音却是立体声。”他灵机一动:电影放映前能不能先播立体声音乐?这一试,没想到还真的成功了。“这在当时,算是电影院的技术创新。单位向市物价局申请提价,市物价局批复后,我们把票价增加了4分。”按照相关规定,这部分收入全归影院所有。全行记得,两年下来,光是每张电影票上增加的这4分钱,就让人民电影院创收了12万元。1986年,全行被提拔为人民电影院副经理。1990年,他从人民电影院调到宁波市电影放映公司(宁波市电影有限责任公司的前身)。 上世纪90年代,电视机、录像机“呼啸而至”,曾经人气爆棚的电影院转而陷入经营困境。直到21世纪初,随着电影体制改革的不断深化,中国的电影市场才一改颓势,驶入繁荣发展的快车道。 D 技术革新 老行当迎来新变化 2008年是值得电影人终生铭记的一年。这一年,电影产业迎来了一场大变革——电影数字化改造。“胶片拷贝逐渐退出市场,数码放映技术革新、TMS系统(影院管理系统)和激光光源的普及,让电影放映成了一个手指滑动的动作。”全行告诉记者,改造后压力最大的是传统的胶片电影放映员。“数字化放映设备都是全进口的。老放映员适应不了,最后转岗的转岗,转行的转行。” 先进的影院操作系统大幅度削减了放映员的人力成本。“以前两个人才能干的活,现在不仅一个人能搞定,还能身兼多职。”在全行看来,现代放映师的角色更像是一个网络管理员,“他们的工作是检查影厅设备,核对排片情况、监控放映状况。”原本笨重的胶片拷贝,已经替换成了一个个数码文件。“从去年开始,我们直接从卫星接收传输,自动下载新片。” 眼下,“智能影院”“未来影院”“无人值守“等多个泛智能的概念也正在酝酿中。未来,电影技术还会怎么革新?全行乐观地说:“一切皆有可能。在数字、网络时代的今天,我们更要抱着活到老、学到老的心态。只有这样,才跟得上时代发展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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