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德（中）在相关负责人陪同下参观浙东抗战老兵纪念园。 记者 王思勤 摄

    从前天下午赶到宁波之后，陈德的行程就被排得满满当当的：去镇海探望95岁高龄的“姑妈”，到鄞州浙东抗战老兵纪念园参观，前往江北慈城寻根……虽然忙碌，但他一直沉浸在激动的情绪当中，“虽然这是我第一次来宁波，但我知道，我们陈家的根在这儿，还有亲友在这儿，家乡的人民还记得陈怀民。这次，真是不虚此行了。”

    陈怀民纪念馆里来了陈怀民的后人

    昨天上午，陈德来到了鄞州浙东抗战老兵纪念园，在那里，有他叔叔陈怀民的纪念馆。

    “叔叔原名叫陈天民，在家排行老三，我父亲陈天和大他6岁。”说起叔叔的经历，70岁的陈德如数家珍：参军后，叔叔改名陈怀民，意即有所作为、爱国怀民。从航空学校毕业到牺牲的2年多里，他分别在淞沪、南京、台儿庄和武汉等地参加了5次重大战役，歼灭敌机8架，展示出非凡的空战天赋。

    “叔叔最后一次离家是1938年4月28日，也就是‘四二九’空战的前一天。”陈德说，叔叔给奶奶留下了一块银元，奶奶用这块银元买回一些柑橘，说等他下次回家再吃。然而，他没能再回来，牺牲时才22岁。

    1938年4月29日，日机闯入武汉上空，中国空军就此与敌机展开了激烈的生死搏斗。空军飞行员陈怀民驾驶战机在开战不到5分钟，就击落了一架敌机，但也因此成为敌机攻击的目标，陷入四五架敌机的包围之中。当时，陈怀民驾驶的飞机油箱中弹起火，操纵不灵，而敌人的子弹也射中了他的胸部。如果他选择弃机跳伞，有很大生还可能，但他放弃逃生，驾驶飞机向领队敌机狠狠撞去，在一阵巨响中，两架飞机一起翻滚着落入长江。

    “家乡人民没有忘记他”

    看着纪念园内武汉空战的雕塑，以及陈怀民纪念馆里的文字照片，陈德感慨万分：“武汉有一条路，叫陈怀民路。我非常高兴，家乡宁波的人民也没有忘记他，在宁波的浙东抗战老兵纪念园里也有叔叔的纪念馆。我愿意将我们家人保存的叔叔的照片、档案资料等提供给纪念园留存，让大家共同缅怀这位英烈。”

    “叔叔的英年早逝让我们很痛心，但我们全家从不后悔支持他的行动。”陈德告诉记者，比起家仇国恨的血泪心结，他更愿意诉说陈家人对和平的呼唤。

    陈怀民驾机对撞的日本飞行员，名叫高桥宪一，后来，人们在高桥宪一的口袋里，找到了一封他妻子美惠子写的亲笔信和一张照片，字里行间流露出美惠子对丈夫的思念和对日本发动侵华战争的怨恨。

    “看到美惠子写给高桥宪一的信后，我们陈家人感到，大家都是这场侵略战争的受害者。”陈德说，当时，陈家人共同写了一封给美惠子的信，交由他的姑姑（陈怀民的妹妹）陈难发表，里面写道：“我决不会仇恨你，我深深了解你们被疯狂军阀压迫的痛苦……我们中国为了抵抗侵略而战，这种战争是维护正义和人道的战争……我盼望有一天让我们的手互相友爱地握着，心和心相映着，沉浸在新鲜的年轻人的热情里。我们有理由为这个信念而努力。祝你为全世界和平而奋斗！”这封公开信发表后，被译成多国文字，在全世界传播。

    到慈城寻根，去镇海探亲

    昨天下午，陈德赶到了江北慈城镇，在《古镇慈城》主编钱文华的指引下，寻访祖辈们当年生活过的地方。钱文华告诉记者，据他所知，陈德的爷爷陈子祥，当年应该是住在慈城东门外。

    “我出生在长沙，如今住在武汉，但在我小时候，爷爷就说过，我们陈家祖籍在宁波。”陈德说，爷爷在慈城出生，在慈城长大，后来离开宁波外出打拼，在江苏镇江定居了下来。

    在慈城街巷里漫步，这里的传统街区、古建筑群和深厚的文化底蕴，都让陈德惊叹不已：“没想到，慈城竟然还保存着这么多明清时期的老房子，我仿佛能看到祖辈们当年生活时的场景……”

    陈德告诉记者，这次来宁波，是寻根之行，也是探亲之旅。当年，因为抗战，陈德的父辈们搬到了武汉居住，说来也巧，有一户宁波人和当时的陈家住得很近。因为是同乡，两家人经常走动，感情很好，跟一家人一样。“父亲跟我说，他年轻的时候，邻居家的小妹妹天天跟在他后面跑，两人感情特别好，可惜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失散了。上世纪80年代，父亲还到宁波来寻访过，但没有结果。”陈德没想到，父亲没找到的人，被他找到了！

    原来，陈德父亲口中的这位小妹妹，名叫徐敏蕾，是书法家蒋思豫的妻子。前阵子，武汉石门峰一家人文纪念园的负责人到浙东抗战老兵纪念园参观，发现园内还有曾亲历台儿庄战役、武汉保卫战的书法家蒋思豫的纪念馆，也保留有蒋老先生妻子的联系方式后，就立即联系了陈德。

    “我下火车后，第一时间先去了镇海，和这位从未谋面的‘姑妈’见面。老人今年已经95岁了，思路非常清晰，记忆力也很好，她称呼我父亲为哥哥，还说当年我父亲像亲哥哥一样照顾她、教导她，她也知道我叔叔陈怀民的事情……而这些年，她也试图寻找过陈家的人。”

    陈德告诉记者：“这次不仅见到了故人，还感受到了家乡人民的热情和善意，实在是不虚此行。宁波这么美，今后我肯定还要再来！”

    记者 王思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