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8版:三江月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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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3月15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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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二胡

    □张智翔

    在汽车站台,爷爷穿着浅蓝的衬衫,背着二胡琴盒,回过头冲我们挥了挥手,一如十年前那样。这不禁使我想起了我和爷爷十年前的约定。

    十年前,出于对音乐的热爱,我选择学习一门乐器——二胡。二胡真是一件神奇的乐器,它没有复杂的结构,只通过两根琴弦便能发出令人心旷神怡的美妙音乐,琴弓与琴弦摩擦产生的声音美妙动听,回味悠长。

    我曾期待能以不懈的练习坚持我的所爱,但长路漫漫,在我咬牙前行之时,有一盆盆凉水不断从头浇下, “手太僵硬”“手指没有支撑力”……老师的评价不时提醒我:我的手不是一双“拉二胡”的手。于是彼时的我遭受了一次重击,好像有些东西本与我无关,无论我怎样挣扎,它终会不可避免地离我而去。我陷入了对自我的第一次否定和怀疑之中。

    一次回到老家,爷爷正沉醉于咿咿呀呀的戏腔中,手中的二胡吟出的调调抑扬顿挫,悠扬婉转。这个二胡比我还年长几岁,琴杆上的漆还很均匀,光滑如缎。琴弓上有薄薄的白粉,轻轻掸落在琴筒上,柔软似初雪。

    我望着二胡出神,爷爷对二胡的挚爱如此浓烈而闪耀,这条追求所爱的路,难道不曾在阴冷和潮湿的泥泞中不堪重负、举步维艰吗?

    我犹犹豫豫,忍不住问爷爷:“如果你爱拉二胡,却不适合拉二胡,该怎么办?”爷爷抬起眼睛坚定地说,“怎么不适合?我爱拉二胡,我就适合它!”我忍住心里满溢的委屈伸出自己的手给爷爷看:我也爱拉二胡,但这却是一双不适合拉二胡的手。

    时间短暂地停滞了一会儿,爷爷终于了然地笑了:“孩子,爷爷也曾被狠狠地挫过呀!”于是他轻轻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当年的爷爷多么喜欢音乐啊,可爷爷生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他没有条件学习二胡,后来成为一名乡村医生,尚可以养家糊口。当家人都认为生活理应再无波澜的时候,外公却毅然拾起了年轻时的爱好——自学二胡,“不务正业”地自个儿琢磨。没有老师,没有掌声,只有一颗不甘放弃、执拗于所爱的赤诚之心。平日屋子里挤满了病人,偶尔空闲的时候,那把二胡就会任性地将悠扬的旋律洒遍全村。

    “一把二胡,它就放在那儿,没人愿意给你开道,那就自己来!”爷爷一挥琴弓,好像前路浩荡,所向披靡。外公伸出手指,与我约定:继续拉二胡,坚持所爱。心之所向,独行又何妨!

    我犹记得那天目送爷爷前往另一个村演出时走的那一段土路,路两旁是绿得耀眼的小麦,他穿着淡蓝的衬衫,背着二胡琴盒,逆风而行。太阳正猛,我的心被烤得透亮。

    一晃十年过去,我拖出一个蒙着灰尘的琴箱,箱子里满满的都是我披荆斩棘的功勋,在各种大小舞台,我见证着我的双手翻飞跳跃,天堑变通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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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