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7版:三江艺谭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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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3月17日 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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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情可感,诗心可解

——读《诗歌十八讲》沉 羽

    中国的读者,多少都经过些唐诗、宋词的古典文学熏陶,所以在欣赏那些由白话文写就的现代诗时,难免会觉得:珠玉在前,后者难及。这本《诗歌十八讲》所解读的作品,多数是上世纪欧美世界中最优秀的诗人创作而成(唯前两章中介绍的是两位东亚女诗人)。如英国诗人菲利普·拉金、泰德·休斯、卡罗尔·安·达菲、北爱尔兰诗人谢默斯·希尼,还有更为驰名的聂鲁达、巴列霍和辛波斯卡……他们文化背景各异,文学风格多样,诗作中的意象、情感、隐喻等内容更是五彩纷呈。该书作者陈黎先生,除了曾翻译过波兰女诗人辛波斯卡的《万物静默如谜》、秘鲁诗人巴列霍的《白石上的黑石》、智利诗人聂鲁达的《疑问集》等多部诗歌集外,自己也是一个成就卓然的诗人。此次和他的夫人张芬龄女士合作完成这本诗歌笔记,乃是一本既重视学术专业性,又体现个体审美见解的诗歌欣赏佳作。

    就阅读习惯来说,开篇介绍的日本女诗人与谢野晶子和韩国女诗人黄真伊的作品更接近于中华文化下的诗歌传统,可谓是“言有尽而意无穷”。与谢野晶子思想大胆,风格前卫,诗作完全跳脱出了时代的窠臼。她的代表作《乱发》荡漾着浪漫主义的情思,“乱发垂千年,情热,恋短,歌流香”,言简韵深,道出了人性的奥秘和情感的永恒。韩国李朝时的女诗人黄真伊有着“韩国李清照”之美誉,不仅姿容绝代,诗才横溢,还精通音律书画歌舞,在其传奇的一生中,为后人留下了无数多愁而伤怀的婉约时调。一句“明月满空山”,景美、意美、情美。“山依旧是山,而流过的水,永不相同。它昼夜不停流动,逝水怎么能重返?人杰如流水,一去不复回”则和孔子吟咏过的“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有相近的意趣和哲思。

    全书之中, 我比较偏爱北爱尔兰诗人谢默斯·希尼的诗作。其诗以有力见长,具备斧凿刀刻的质感。像那首《挖掘》,甫一阅目,便知是属于泥土、属于生活、属于最底层劳动者的作品:“一只粗劣的靴子踩在铁铲上缘/铲柄抵住膝盖内侧/顺势施力/他把凸起的土整片翻起/将尖亮的铲刃深埋入土/以松动新长成的马铃薯……”英国女诗人卡罗尔·安·达菲的名作《世界之妻》也给我带来了别样的思考。这本诗集中的作品写到的都是神话传说或现实世界中那些著名男性人物的太太们:伊卡洛斯太太、伊索太太、佛洛依德太太,还有莎乐美、皮格马利翁的新娘等。达菲以戏剧性独白的方式进行书写,一改古往今来从男性视角出发而得出的结论,赋予老故事以新主题,通过逆向思维下的理解,揭示出表象背后丰富的内涵。如伊卡洛斯的太太认为她那因过分靠近太阳,而被烧掉蜡制羽毛,并坠海身亡的丈夫简直是个“彻头彻尾,如假包换的天字第一号大笨蛋”;西西弗斯太太觉得老公成天推石头的举动毫无意义,她极其痛恨对方“百分之百地投入他的工作,完全忽视了妻子和家庭”;达尔文的太太似乎比她那位生物学家丈夫更聪明,因为正是她的直觉启发了达尔文,这才有了后来颠覆中世纪神学观念的生物进化论学说。捷克诗人塞弗尔特也是我很欣赏的一位大诗人,他用诗歌对日常种种表达情感,也对公共议题发表看法。他首先是因为饱含了对祖国和民众的深情,然后才会迸发出“只要我的任何一个兄弟还在受苦,我便无法快乐”的朴实之句。但《诗歌十八讲》中也有几首我难以欣赏的作品,它们出自美国女诗人布兰达·希尔曼之手。我个人觉得她过于追求创作的实验性,她喜欢让诗句在设定的架构中偏离常规,喜欢随意选择文字,再强迫自己用它们去锁定要表达的内容。希尔曼还乐于炫技,致使形式盖过内容——她用排成箭头形状的文字,来写《萨克拉门托三角洲》,还在《楔形的晨歌》中夸张地插入了十一个小括号和包括英文、德文、拉丁文在内的三十一种文字,简直像在玩游戏。

    其实现代诗并非如一些读者想象的那样贫瘠乏味、无病呻吟,现代诗中有不少精妙美好的句子依然能震撼读者的心灵。比如聂鲁达的“当华美的叶片落尽,生命的脉络才历历可见”,如辛波斯卡的“我偏爱写诗的荒谬,胜过不写诗的荒谬”,还有巴列霍的“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地方,我知道它,但偏偏,我们永远也无法抵达”……只要你有一颗愿意沉浸在诗情诗意当中的诗心,那么这些句子便会时时跃动在你的脑际,

    给你感动,给你力量。

    (《诗歌十八讲》 东方出版社 

    2019年1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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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