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为父亲活过80岁没问题，结果他走的时候才73岁，而且最后两年过得非常痛苦。”市民方姐（化名）是宁波市急救中心的一名工作人员，一年多前父亲老方的离去让她至今难以释怀。近日她向记者披露了这段经历，希望借此提醒广大市民：远离烟酒，重视基础疾病，不要以为死亡离自己和家人很远。

    带走老方的是脑卒中。近年我市这种脑血管急症的发病率居高不下，记者从几家市级大医院了解到，只有不足10%的患者挤进了溶栓的“黄金4.5小时”，大量患者由于就医不及，致死或致残。

    ■事件

    2年6次脑卒中，带走了73岁老人

    在宁波市急救中心，方姐日前接受了记者的采访。

    2016年2月19日，老方首次发病。那时正值春节期间，戒酒数年的他碰到许多故人，心里高兴，连喝了3晚的白酒，每次约3两。2月19日凌晨突然呼吸沉重、意识不清、小便失禁。送院后证实是一次小卒中，发生在顶颞叶，医生说这个位置容易复发。

    2016年3月5日，距首次发病出院不过2天，凌晨1点半老方再次发病，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在医院里，5个青壮年按着才将老方勉强固定。

    2016年5月、9月、11月和2017年8月，老方相继发生4次脑卒中，发病的情形一次比一次骇人。

    2017年12月13日，由于多次脑卒中导致身体底子很差，继发了白血病等严重疾病，老方走了，享年73岁。

    方姐告诉记者，父亲一直是自己的偶像：他是上世纪60年代高等院校的高材生，毕业后在西藏当过10年兵，退伍后回地方上工作，兢兢业业干了几十年，深受敬爱。

    然而频频发作的脑卒中击倒了老方。2016年下半年起他的情况一再恶化：起初需要借助步行器行走，不久后就长期坐轮椅了；他的感觉迟钝，泡脚时把脚上的皮都烫没了却浑然不知；他的肾功能很差，不得不膀胱造瘘……

    脑卒中还导致老方脑萎缩，思维混乱：他将工作了20多年的女儿当作了高中生，让她高考填志愿时选择护理专业，以后当护士；女儿女婿明明很恩爱，他却臆测女婿对女儿施暴，让女儿快跑；有一次，他以为自己身处战争年代，家园被外敌入侵，在病房里嚎啕大哭；还有一次，他要跟妻子离婚，认为妻子30来岁带着幼女生活本就很难，他不愿拖累她们。

    在生命的最后几个月，老方也偶有清醒的时候。方姐提到她永生难忘的两个场景。一次是抢救间隙，父亲冲她挤出一个苍凉无奈的笑容，说：“不治了，回家去吧，别浪费钱了。”一次是住院期间，父亲抬起手臂直勾勾地看着，说了一句“枯朽如此”，就再也不吭声了。

    ■反思

    他的疏忽，希望其他人能引以为戒

    如今老方去世已经一年多了。回想起他6次脑卒中遭的罪，方姐还是忍不住落泪。她也在反思，父亲这些年疏忽了哪些事，导致身体情况一再告急。她总结了以下几点：

    首先是抽烟。老方有30多年烟龄，年轻时一天一包，60岁后才减到两天一包。也曾因为咽炎而戒烟，但病情稍好就又复吸了。

    其次是喝酒。早年最喜欢“宁波大曲”，那是一种高度白酒，在外聚会时他能一口气喝下一整瓶。在家吃饭也必喝，基本是一天一斤白酒。

    再次是不喝水，以浓茶代水，也不吃水果。

    但老方也不是完全不注重自己的健康。他会按时吃降压药，早睡早起，经常锻炼。

    “我们一直以为‘功过’能够相抵，我们也都是有医学常识的人，知道如何应急处理，几次治疗找的也都是宁波最好的专家，谁知道最后还是这样。”方姐很感慨，“只能说每个忽视健康的人最后都会付出代价，再好的药物、再好的医生也都不及预防有效。”

    如今有了父亲的前车之鉴，方姐再也不“任性”了。以往做菜喜欢红烧、油炸，现在尽量清蒸；以往经常熬夜，现在尽量避免；以往一天下来顾不上吃个水果，现在会各种时令水果轮着吃。

    ■现状

    脑卒中有“四高”特点 有患者2年花去200多万元

    记者从宁波市疾控中心获悉，脑卒中又称脑中风，是由于脑部血管突然破裂或因血管阻塞导致血液不能流入大脑而引起脑组织损伤的一组疾病。脑卒中具有高死亡率、高致残率和高复发率的特点。在我市，脑卒中已经连续数年取代恶性肿瘤成为居民最主要死因，而中国第三次国民死因调查结果表明，脑卒中已经上升为中国国民第一位死因。

    脑卒中也是成年人致残的第一位病因。宁波市医疗中心李惠利医院曾作过不完全统计，10%的患者生活无法自理，完全依赖照顾，20%的患者强烈依赖照顾，50%～60%的患者生活受到明显影响。60%的脑卒中患者会二次发病，往往比第一次更厉害。

    “除了上面提到的‘三高’，脑卒中的发病率也是逐年增高。”李惠利医院卒中中心医疗总监陈勇向记者出示了最新版的中国脑卒中防治报告。报告指出，我国脑卒中发病率在过去30年间呈现不断上升的态势，近几年更是爆发式增长，平均每年增长8.3%。在宁波市急救中心，2017年、2018年每年因脑卒中出车逾1600趟，今年前3个月已达539趟。

    脑卒中导致的经济负担更是惊人。陈勇提到前不久去世的一名患者，因脑卒中就医不及导致脑组织大面积坏死，成了植物人，在ICU躺了2年，花费200多万元，最后死于多器官衰竭和感染。

    ■提醒

    一旦出现症状 务必挤进“黄金4.5小时”

    脑卒中可分缺血性和出血性两种，前者占到70%～80%，李惠利医院2018年共接诊1601名脑卒中患者，其中缺血性1167人，出血性444人。对于缺血性脑卒中患者而言，尽快溶栓意义重大，“脑卒中救治黄金时间是4.5小时，超过这一时间，每延迟一分钟就可能死亡190万个神经元。”陈勇表示。

    然而绝大多数患者缺乏这方面的意识，当出现一侧手脚无力、手麻、嘴角歪斜、说话不清等脑卒中症状时，往往以为休息一下会好转，结果错过了“黄金4.5小时”。在李惠利医院2018年收治的1167名缺血性脑卒中患者中，仅100人挤进了这一时间窗，占比不到10%。余下多数患者是一天后才就医，还有人几天后才就医，此时大量脑细胞已经死亡，后遗症也已经形成，后续治疗、康复只是杯水车薪。为此，专家提醒广大市民，一定要重视可疑症状，尽早就医。

    记者 童程红 通讯员 徐晨燕 甘解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