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曾在《生辰纲的重重迷雾》一文中,揭示了梁中书给蔡太师送生辰纲的真相。现在,我们再来说说生辰纲劫案的背后所隐藏的其他精彩故事。 我们先来说说,刘唐、公孙胜当初到了郓城县,为什么要把生辰纲的消息只告诉晁盖,而不告诉宋江呢?难道江湖上晁盖的名声要比宋江更响亮吗?其实,刘唐、公孙胜之所以要把生辰纲的消息只告诉晁盖,而不告诉宋江,并不是因为晁盖的名声要比宋江更响亮,而是刘唐、公孙胜他们觉得,晁盖比宋江更适合去劫生辰纲。 首先,晁宋两人的身份不同。 虽然晁盖与宋江都名闻江湖,而且都住在郓城县里,彼此之间也很熟悉,用晁盖自己的话来说,他们两人是“心腹相交,结义兄弟”。但是,晁宋两人的身份却迥然不同。晁盖是东溪村的保正,是本县本乡的富户。而宋江则是县衙里的押司,刀笔敢欺萧相国,是知县跟前的红人。晁宋两人显然有着明显不同的社会身份。 所以,晁盖劫了生辰纲之后,当听说宋江来到了自家庄上,尽管宋江是自己的结义兄弟,但是,晁盖仍然会紧张万分地问庄客,宋江带了多少随从过来?因为晁盖不能确定,此刻出现在自家庄门口的宋江,他的身份到底是自己的兄弟,还是县衙里的押司? 对此,袁无涯本有个批语,批得一针见血:“便心虚。”这批语是批给他晁盖的,但却一语点破了晁宋两人之间的微妙关系。所以,如果让刘唐和公孙胜从晁宋两人之中,选择一个作为抢劫生辰纲的合伙人,那么,他们的选择肯定会是晁保正,而不会是他宋押司。 其次,晁宋两人的武功不同。 抢劫生辰纲,个人武功的高下是个十分重要的考量因素。 晁盖平生最爱刺枪使棒,为了打熬筋骨,甚至不娶妻室。小说曾借着两个人的感受,从另外一个侧面写出了晁盖的武功之高。 一个是刘唐。刘唐在小说第十四回,曾对晁盖说道:“闻知哥哥大名,是个真男子,武艺过人。”各位看官可能要说了,这刘唐对晁盖的武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他自己并没有亲眼见识过。所以,刘唐的话可信度并不高。 如果各位看官对刘唐说晁盖“武艺过人”的评价,持保留意见的话,那么还有一个人的说法,应该是比较可信的了。这个人便是郓城县的都头朱仝。朱仝不但是晁盖的好朋友,而且朱仝自己的武功也十分了得。 小说第十三回,有首赞是这样写朱仝的: “义胆忠肝豪杰,胸中武艺精通,超群出众果英雄。弯弓能射虎,提剑可诛龙”。可见朱仝的武功之高。 后来梁山英雄排座次时,朱仝位列天罡星第十二位,为马军八虎骑兼先锋使,是梁山泊一员十分重要的将领。 小说第十八回,朱仝与雷横两人前去东溪村捉拿晁盖。朱仝就吩咐雷横等人要倍加小心:“我须知晁盖好生了得;又不知那六个是甚么人,必须也不是善良君子。那厮们都是死命,倘或一齐杀出来,又有庄客协助,却如何抵敌他?只好声东击西,等那厮们乱窜,便好下手。”朱仝的这番话里,当然藏着他自己的小九九。但是,说晁盖武功高强,显然也是不争的事实。否则,雷横和县尉他们听了朱仝的言语,就不会一致同意朱仝的意见了。 而相比晁盖,那宋江的武功就要差得远了。 小说没有直接描写宋江的武功到底是个什么水平。不过,也曾从侧面写到过,宋江的武功其实是很平常的。 我们来看小说第三十二回,武松在白虎山痛打孔亮这一段故事。孔亮见武松生得高大威猛,不敢轻敌。于是,便先摆了个门户,等着武松。只见武松抢过去,用手只一拨,就像放翻小孩子一般,将那孔亮放倒在地。接着,武松一脚踏住孔亮,连打了二三十拳。然后,就从地下将孔亮提将起来,一把丢到了门外的溪水里。 在武松看来,这孔亮根本就不堪一击。而孔亮的练武师父就是宋江。人家王进一点拨史进,那史大郞的功夫就“噌噌”地往上长。可是这孔亮,在宋江的指点下,功夫实在是稀松平常得可以。 虽然武松武功高强,但是你孔亮的功夫再不济,也不至于在武松面前连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吧?可是,他孔亮却愣是躺在地上,老老实实地饱尝了武松的一对老拳头。由此,我们也大概可以看出宋江武功的高低了。 抢劫生辰纲是灭九族的勾当,如果武功不济,那是万万不行的。所以,刘唐向晁盖自荐时,称自己颇学得本事,便是一两千军马队中拿条枪,也不惧他。 吴用提请阮氏三兄弟入伙的理由,也是这三兄弟义胆包天,武艺出众。那么,在晁宋两人之间选择谁,答案当然是不言自明了。 第三,晁宋两人的风格不同。 虽然晁宋两人都仗义疏财,在江湖上也都声名远播,但是,相对于宋江来说,晁盖身上的江湖气显然要更重一些。 小说第十四回写道: 晁盖平生仗义疏财,专爱结识天下好汉,但凡有人前来投奔他的,不论好歹,便都留在庄上。如果要回去时,又将银两赍助。 所以,济州府缉捕使臣何涛的弟弟何清就认识晁盖。因为何清曾跟着一个赌徒投奔过晁盖。而且,晁盖行事霸道,用小说的原话说是“独霸在那村坊”。 当初,西溪村里闹鬼。西溪村就在僧人的指点下,用青石凿了个宝塔,镇在溪边。结果,把那些个鬼都赶到东溪村里来了。 作为东溪村保正的晁盖,就觉得很不爽。于是,晁盖就直接走过去,把那青石宝塔独自夺了过来,放在了东溪村。因此,大家都称晁盖“托塔天王”。晁盖自此就独霸在那村坊,江湖上都闻他的名字。 相比晁盖的霸气,那宋江则更像个谦谦君子。 小说第十八回写道: 宋江于家大孝,为人仗义疏财,人皆称他做“孝义黑三郎”。刀笔精通,吏道纯熟,平生只好结识江湖上好汉。每每排难解纷,济人之急,扶人之困。因此,山东、河北闻名,都称宋江为“及时雨”。江湖上对宋江的评价是,济弱扶倾心慷慨,声名不让孟尝君。 所以,当刘唐把打算抢劫生辰纲的想法告诉晁盖时,会说这样一句话:“曾见山东、河北做私商的,多曾来投奔哥哥,因此刘唐敢说这话。” 刘唐的这句话虽然不长,但是却透露了两个重要的信息: 一是,晁盖结交的江湖好汉中不乏违法之徒。那些山东、河北做私商的,就多曾来投奔过他晁盖。 而宋江呢?在山东、河北闻名的是“及时雨”的大名,用小说的原话说是“却把他比做天上下的及时雨一般,能救万物。”晁宋两人在江湖上的名声,显然是有着很大的不同的。 二是,刘唐正是听说晁盖敢于结交做私商的江湖好汉,所以才敢来找晁盖,商议抢劫生辰纲的事情。 刘唐话里所讲的那一个“敢”字,既道出了晁盖的江湖地位,也写出了刘唐的精明过人。所以,刘唐和公孙胜只能把生辰纲的消息去告诉他晁保正了。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抢劫生辰纲成功的可能性才会最大。 于是,智取生辰纲这一部大戏,就这样开演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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