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与火的年代”革命史迹陈列馆。通讯员供图

余姚党政机关参访小组在钟山革命烈士陵园参观。记者 顾嘉懿 摄

    9月4日，台风“玲玲”带来的雨水不时倾倒在姚南陆埠，水库下游的蓝溪水声隆隆，“网红”龙鳞坝淹没在水流下，掩过了人群带来的喧嚣。龙鳞坝一侧，有一座不高的小山，名曰撞钟山，本意取“溪水经此，声如洪钟”的意思，台风天，“钟声”更盛。

    拾级而上，雨水漫过鞋面，来自余姚市区的参访组一行却无人说话。“1943年4月，日军和伪军就是在这里占领制高点，包围洋菜厂，发动后世所说的‘洋菜厂惨案’……”讲解员的解说，将人拉回70多年前的烽火岁月。

    行至山顶，钟山红色主题公园内的烈士陵园、纪念碑、烈士像、革命史迹陈列馆渐次展开。“这座公园，是陆埠一批老干部1997年以来自发设计、建设的。”时隔多年，饱含热血与激情的往事，依旧激荡着陆埠退休干部鲁孝银的心绪。

    比梁弄更早的四明战场

    陆埠原属慈南地区，北面沿姚江与丈亭分界，三面环山，一面靠水。境内有12个渡口，是“三北”进入四明山的关口。

    1942年，新四军三北游击司令部根据“坚持三北，开辟四明”的决策，于10月10日晚，由谭启龙、何克希率领的司令部机关及相关部队，南渡姚江至陆埠十五岙宿营。14日，部队经干溪到达石门，遭遇国民党慈溪县警察大队200多人的偷袭。两军交战，我军俘顽敌10余名，缴获步枪、手枪各一支，是为挺进四明的第一仗。而后，司令部政治部机关选定以陆埠袁马村为中心，揭开创建浙东抗日根据地新的一幕。

    “从时间上来说，陆埠革命比梁弄更早，与它的地理位置很有关系。”78岁的鲁孝银告诉记者，抗日战争时期，陆埠最著名的事件即为“洋菜厂惨案”。1943年4月30日深夜，由于汉奸告密，日军和伪军100余人分两路对驻陆埠洋菜厂的陆埠联乡自卫队实施偷袭。一股敌人占据了撞钟山制高点，居高临下，架好机枪；另一股越过田野和溪滩，呈包围之势。日伪军冲进洋菜厂，自卫队队长罗永元和年仅16岁的小通讯员章龙水趁乱突围，幸免于难。而其余14人不幸落入敌手，日军用铅丝穿过一个个战士的手掌，用船押至防备森严的余姚城内。5月18日，宁死不屈的14人被杀害于城东玉皇山。

    “这之后，浙东区党委和司令部向南挺进，进驻横坎头村和梁弄镇，步步为营，才最终形成以四明山腹地梁弄为指挥中心的浙东抗日根据地，进一步发展壮大。”鲁孝银说。

    隐蔽在深山里的“公馆”

    这段历史在钟山“血与火的年代”革命史迹陈列馆内有着完整说明。参与建设的鲁孝银告诉记者，为收集资料，鲁孝银和同事们跑遍了陆埠所有村庄，走访了1000多人，并得到了宁波新四军研究会的支持。

    从1997年至2006年，他们共募得资金260万元，得到了当地企业家的大力支持。其间，建造了革命烈士纪念碑、革命史迹陈列馆、朱洪山烈士全身像、诸克烈士胸像、烈士群雕一座、洋菜厂事件纪念碑、烈士英名石碑2座、《新浙东报》纪念碑亭、《四明简讯》纪念碑亭等建筑物。

    公园内，还曾复原了一座茅草“公馆”。

    1945年9月，抗战胜利。为避免内战，争取和平，党中央决定主动撤出包括浙东在内的南方8个解放区。北撤时，也留下少量熟悉地形、民情的干部坚持原地斗争，保存有生力量，等待时机。

    然而不久后，国民党当局即对余姚多次组织重兵“清剿”，制造了枪杀我军留守伤病员的“陆埠血案”。留下来的干部被迫隐蔽在深山冷岙里，忍受饥寒、追捕，仅靠一部电台和少量武器，为革命留下星星之火。

    浙东纵队留守办事处主任朱洪山发挥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将战士隐蔽的茅棚称为“公馆”。听上去很美，但“公馆”里的生活是外人难以想象的。为避免暴露，战士们不能点火，冬天山区阴冷，只能盖茅草取暖。老百姓冒着生命危险送来的番薯、芋艿、玉米，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大家只得以野菜充饥。久而久之，“公馆”里的同志没有一个不患肚子痛的，还要时刻准备转移。浙江省委党史研究室原主任、时任四明地区报社新闻电台报务员的乐子型在文章里回忆，“仅在四明山，我们住过的‘公馆’就有几十处，如红公馆、石公馆、水公馆、蚊虫公馆、肚痛公馆等等。”

    “四明山妈妈”数不胜数

    近年来，余姚陆埠裘岙村“四明山妈妈”翁大花抛下亲儿，哺育革命之子的故事被广泛传播。而在鲁孝银心中，陆埠像翁大花这样的妈妈数不胜数。

    鲁孝银讲了一个他熟悉的故事。故事主人公是他家邻居、陆埠鲁岙村的项梅香。项梅香育有两个儿子，都送去从了军，大儿子名叫鲁家明。隐蔽战争时期，项梅香就是常为山上送吃食的妈妈之一。那天，项梅香的大儿子刚结婚不久，国民党军队突然把项梅香的屋子团团围住，相邻的鲁孝银家也被一起围了起来。

    敌军冲进屋子，项梅香让儿子上楼，而她一个人站在木楼梯口将一个屎尿桶砸向敌军拖延时间。上楼后的鲁家明翻窗进了鲁孝银家，鲁孝银妈妈让他钻进堆满杂物的床底。敌军进来搜索时，因灯光灰暗看不清，再加鲁孝银妈妈镇静地表示让他们随便搜，床板下的鲁家明侥幸躲过一劫，而其母项梅香却被敌军打得奄奄一息。

    鲁孝银表示，党的地下工作者到陆埠发动群众工作，发展党员和民兵组织，很受老百姓拥护，培育了很好的红色土壤。1947年，四明山重建人民武装——三五支队第四中队，便是在陆埠余鲍陈村的草茅庵建立，史称“草茅庵建军”，配合解放军为解放浙东立下不朽功勋。

    今日，涵盖多种红色元素的陆埠钟山红色主题公园是宁波市爱国主义教育基地，也是宁波唯一一座常年向公众开放的红色文化主题公园。平日，这里是当地群众休闲健身的好去处，由于场地开阔、风景秀美，附近一些群众经常会在清晨和晚间在革命烈士纪念碑下的广场锻炼。能够见证百姓安乐，革命烈士也当含笑九泉。记者 顾嘉懿 通讯员 沈映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