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7版:三江艺谭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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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9月15日 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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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聊《牡丹灯记》

    冯炜达

    自从读了明代作家瞿佑的短篇小说集《剪灯新话》中的《牡丹灯记》后,一直觉得故事中的人物缺少应有的美感。女主人公符丽卿虽然是个敢爱敢恨的刚烈女性,但终究是一堆白骨所化;而男主人公乔生却是一个在守丧期间还见花拗花的好色之徒,且胆小怕事,又不敢担当,最后被“白骨精”拖入棺内而死,也就活该!瞿佑作为一个元末明初的读书人,由于受朝代更替的影响,许多想说而又不便说的话,只能借用志怪小说的形式来表述自己对社会和时政的看法。尽管小说中的人物和故事情节都是虚构的,但它却又离不开现实生活的各种影子。就拿这篇《牡丹灯记》来说吧,符丽卿和乔生等不一定真有其人其事,但作者离开杭州后来宁波居住时,对自己所生活的周边环境可谓是了如指掌,像镇明岭、湖心寺、月湖等自然成为故事发生的“典型环境”,并由此“典型环境”来演绎“典型人物”的各自命运。在这里,值得一提的是,瞿佑的《剪灯新话》要比蒲松龄的《聊斋志异》早了近300年,他开创了我国明清志怪小说的先河。

    话又说回来,既然是那么一部有影响力的作品,为何知道的人却并不多呢?连故事的“发生地”宁波也少有人知。这可能与当时社会对鬼怪小说的禁忌和人们对人鬼恋情的忌违有关。《牡丹灯记》尽管在国内不能给它提供传播的市场,但它却能“墙内开花墙外红”,居然漂洋过海在国外拥有大批的读者。明代是一个对外贸易日益走向发达的社会,并具有了早期资本主义的萌芽。于是,这个故事也随着外贸和航运传到了邻国的越南、朝鲜和日本,尤其在日本,由此为蓝本开启了“翻案文学”的时代,从此一发而不可收。尽管在日本,说起《牡丹灯笼》可谓家喻户晓,同样的故事情节,同样的人物命运,但人物的姓名、活动的地址和对话的内容已完全日本化了。如今,在岛国日本,以此为题材的戏剧、影视、绘画和卡通等都有了系列品种,已成为一项文化的产业链。而“发生在”宁波的这个故事(或者说创作于宁波、以宁波为故事发生地),当地人对此的知晓度却少至又少,这不能不说是一件憾事。

    至今, 明朝已经过去了三百多年,如何将《牡丹灯记》改编成具有一定的思想性和艺术感染力的经典的版本,已成为我作为一个民间文学爱好者的一种心愿。或者说,是一种可以尝试的目标。为此,重游“月湖十洲”之花屿等地,成为我近期的兴致,以感受小说中提到的镇明岭、湖心寺等人物活动的故事环境。觉得最好是选择一个雨天的午后或傍晚,此时可能行人稀少,景物静谧,这样也许更能接近小说中描写的特定环境中的特定人物。

    可能有人会说,这是在为鬼魂的出现制造恐怖的气氛。不,在我心目中的乔生和符丽卿应该是因爱而生、为情而死的艺术典型。两人在元宵节因观灯而偶遇、相识、相爱、定情,但又因两家的社会地位和经济条件相差得太悬殊而被迫遭拆散,符丽卿便一病不起,忧郁而死;乔生为此思念心切,导致神思恍惚,终日足不出户。等到又是一年元宵夜,在好友的劝说下,乔生才步出家门。当他在灯火阑珊处,看见一女子背影很像符丽卿时,便紧随其后,可经过拱形的月湖西桥之后却不见这熟悉的身影,唯有一盏牡丹灯笼在湖心寺的尽头闪烁。持灯者是符丽卿的丫环金莲,她也似《西厢记》中的红娘,办事机灵,敢作敢为,愿为有情人牵线搭桥,把乔生引入湖心寺与符丽卿重逢。半月之后,此事被隔壁的守门人发现,他告诉乔生:“与你相见的那人不是符丽卿,而是一具骷髅。”并告诉乔生阴阳两隔,生死难合。原来符丽卿为了能与乔生相见,把灵魂依附在暂厝于湖心寺后的奉化符州判女的尸体上,得以借尸还魂。知道真相后的乔生仍不放弃,即使好心的道士作法要拆散他们也无济于事,但乔生与符丽卿的爱依然是那样的炽热似火,坚贞不移,生死相随,最后两人化作一盏双头牡丹灯笼悬挂在月湖岸边。

    原作把符丽卿写成一个敢爱敢恨的女鬼,最后把好色胆小的乔生拖入棺内同归于尽,后来这两人还化作鬼魂到处害人,成为当地居民挥之不去的恶梦,最后被镇压在白洋塔下,才消除了笼罩多年的恐怖感。这不是我心目中的艺术形象,在我心目中的乔生和符丽卿应该是一对“在世不能做夫妻,死后愿化双头灯”的有情人。

    一泓月湖并不大,却沉淀了千年风情。就像由民间故事改变的《梁祝》、《白蛇传》等那样,已经成为戏剧、音乐、影视和其它艺术的经典,所以也由衷地期待着经改编、创新后的《牡丹灯记》,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能成为宁波戏剧舞台上的新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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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