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他们从一开始就实施这个国家的能臣良将所普遍采用的方法来遣散海盗船队。他们并没有短视到不明白这种平息暴民的方式并非长远之计。相反地,他们很清楚海盗船队会重新出现,其成员很可能就是收到遣资又没有受到惩罚的同一批人。但是,“我之后哪怕烈火熊熊”(Après moi la flamme)在这个“中央王国”是普遍信条,只要设法保住乌纱帽,直到调任其他口岸,一个中国官员所要完成的也就是要他做的事情。
西方人在中国编纂的年鉴,目前所见最早的是1832年在澳门出版的《英华历书》。到了1846年,在香港发行的《1846年香港年鉴和指南》(简称《香港年鉴》)则是中国第一种城市年鉴,其所刊登的内容不但反映香港一地的概貌,还可从中了解中国开埠之初,各通商口岸的商行、外侨的简况。1852年初,刚刚成立不到两年的上海北华捷报馆仿照《香港年鉴》的体例,编辑刊行了英文版的《1852年上海年鉴与商务指南》(Shanghai Almanac for 1852, and Commercial Guide,简称《上海年鉴(1852)》),这是中国内地的第一本城市年鉴。据法国汉学家高第所著《汉学书目》所载,从1852年至1863年(其中1859与1862两年未见),北华捷报馆出版的《上海年鉴》共有十种,可惜已无法得见其全,目前笔者可以读到的是1852、1854、1856、1857四年的全本和1853年的残本。
《上海年鉴》在编纂之初,只安排了历表,月相和日、月食,口岸和港口管理规章,有关机构、商业和侨民,进出口关税和扬子江航行指南等内容。但在实际出版的时候,由于内容大大超出了原定范围,不得不另增“文录”(Miscellany),竟占了全书四分之三的篇幅,主要收录的是上一年在《北华捷报》上发表过的文章,这也成为该年鉴的一大特色。因此从1853年开始,年鉴就更名为《1853年上海年鉴与文录》(Shanghae Almanac for 1853, and Miscellany),形式也更加明确,全书分成历书(Calendar,当时拼作Kalendar)和文录两大部分。第一部分其实就是有关上海信息的汇编,对于后世了解开埠初期的上海城市面貌和各方面的情况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而第二部分则更加丰富多样,收录的文章涵盖介绍中国的历史、语言、文字、地理自然环境、社会民情风俗、与西方国家的交涉、当时国内重要历史事件等方面的内容。让笔者颇感意外的是,在文录中竟有许多与宁波相关的文章,它们的作者大多是当年侨居甬城的英美传教士,如玛高温、丁韪良、袆理哲、哥伯播义等人。宁波地区自第一次鸦片战争之后到太平天国运动结束以前,有关其社会状况的中文史料非常缺乏。除了段光清的《镜湖自撰年谱》之外,当地的官员和士人,几无文献或者笔记资料留存于世,即使是地方志有所记载,也多是语焉不详,泛泛而谈。而玛高温等人却对当时宁波地区发生的重大事件进行详细记述,文章的史料价值就不言而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