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  悠

    黄港洲、周晓绒创作的长篇小说《望族花》，虽然是以小港李家为背景，但描写的却是浙东海上丝路的故事，具有浓郁的海洋文化特色。

    作品的主人公海妹子是一个渔家女，从小在海边渔村长大。浩瀚壮观、风云变幻的海，磨炼了她的意志，使得她不怕辛劳，一个女子习得一身武艺，能与一群壮汉一起做护航员。她进入豪门，不固步自封，用海洋般宽阔的胸怀接纳四方、救济穷困。她嫉恶如仇，为杀海盗忍辱负重。她运筹帷幄，为了后代能有更大的发展，创办洋学堂，并将全家迁徙到上海。在上海，她支持儿子闹革命，带领后代们在上海买码头，搞海运，率领大家出海搞贸易。这样的女子，只有海上风浪锤炼出来的人，才有如此的家国情怀。

    这部小说在海洋文化叙事中，崇尚力量的品格，追求自由的天性，具有强烈的个体自觉意识、强烈的竞争意识和开创意识。如小说中的李灿元，他一个平头百姓，穷人家的孩子，却具有坚韧的意志，顽强的拼搏精神。他白手起家，呕心沥血成立航帮，购买火轮船，与海盗进行艰难曲折的斗争。他刚正不阿，为了众人的利益，与贪官斗智斗勇，与凶残的海盗血肉相拼。他是乡亲们的主心骨，带领航帮四海为家；他跑过三关六码头，眼界开阔，视角与世界接轨，不囿于一方水土过家家。他敢为天下先，具有冒险精神，冒着杀头之罪，买下第一艘火轮船，成立自己的海上护卫队。他的这种胆魄和胸襟，只有终日与海为伍的人，才有这样劈波斩浪的勇气。他没有门第观念，接纳一个贫寒受害的渔家女为儿媳；他又力排众议，将李家掌门之位传给海妹子。由于他的远见，才使得李家在海妹子的率领下使远航事业更上一层楼。

    扬帆远航，同舟共济，是祖辈给晚辈的家训，也是小说中四兄弟的名字。李远航小小年纪为救被骗到南洋的劳工，一个少年独闯南洋，临危不惧，这只有海边长大的人，才能有这样的魄力和勇气。闯海人和大海患难与共，生死相依，不畏艰险，在惊涛骇浪中勃发生命的激情。

    在这部小说里，故事场景、衣食住行、风俗习惯和方言俚语也具有浓烈的海洋文化色彩。书里的场景很多是发生在海上、岛上。他们去上海、去山东、去泉州、去东瀛、去南洋。船是他们的脚，双桨是他们的翅膀，心向往的地方，有水的地方，他们就能到达。他们发展贸易、相互交流，为了能够过上更好的日子。就像宁波民谣《小白菜》里写的一样：小白菜，嫩艾艾，丈夫出门到上海，上海么事带进来，邻舍隔壁分点开。小白菜，嫩艾艾，丈夫出门到上海，廿元廿元带进来，介好丈夫哪里来？

    海上人家靠海吃饭，对海无限敬畏，他们拜妈祖、祭海神，《望族花》里对祭海习俗作了详细的描写。书中的饮食更是以海鲜为主，具有渔家风味。岛上晒海带的老婆婆，一排排海带挂着，迎风飘荡。撸一串海带顺手一扎就是礼物，也是她的心意。盘踞岛上的海盗白狼鲨横行海上，吃着满膏青蟹，大碗喝酒。苏锦儿为了拉拢人心，娇滴滴烧一碗海鲜羹，上一碗咸齑黄鱼汤。残疾人朱三脚杀人也用美食，在牡蛎刀上煨毒，用毒刀挑牡蛎杀仇人白狼鲨。

    《望族花》里语言也极具海洋文化特色，具有地域性。他们叫海盗为绿壳，叫青蟹为蝤蛑。他们的俗语也带着海腥味，如鳓鱼骨头里戳出——吃里扒外，挖人家鱼鳃——手段毒辣，虾子作大浪——呒花头，弹涂落竹筒——上当。又如文中民谣唱的：高高山，低低山，鲤鱼跳过白沙滩。

    总之，《望族花》通过生动的故事、丰富的细节、曲折的人物经历，依托民众乐于接受的小说形式，从民族视角讲好中国的海洋故事，让大众对海洋文化有更深入的了解，增强海洋文化的民间影响力和传播力，也许正是作者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