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3版:三江月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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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1月02日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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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庄有嘉木

    □周晓绒

    初冬,阴,偶有小雨,一群以文字取暖的人面有喜色,兴冲冲相约师法自然。至越溪南庄,偶遇两树。众人皆惊,南庄有嘉木也。

    古老的村庄,都有村树,北方有榆树,枝繁叶茂,护佑村子。饥荒年代,他们没法子,就把眼睛盯上榆树,窝头里有榆钱,粥里有榆叶,面条里有榆树皮。我们南方,大多种植樟树。一个村子,没有一棵大樟树昂立在村口,肯定逊色不少。古村和古树,相得益彰。一棵大树,常常成为一个村子的地标。老早的时候,村口的大树底下是乡村的八卦中心,是神仙鬼怪故事的集中地,是孩子们嬉闹的乐园。

    南庄村空阔的村口,种了两棵很少见的树。进村右手边一株树,叶子金黄。这金色,像梵高的向日葵,在初冬的微寒中,瞬间点燃人们心中的火焰。村民为大树砌了一个高台,想亲近大树,还得跑上去。我们络绎涌上高台,走近细看。这树皮炭黑、龟裂,像一截朽木桩子。这老迈的树桩上却枝干庞杂,披针形叶子茂密。它没有银杏一样笔直向上的身躯,主干在两米左右处岔开,枝枝杈杈密集无比,展示着生命的繁茂和勃发。我凑近一块牌子,才知这株美树的大名——黄连木,别名楷木、黄楝树、药树,为漆树科黄连木属植物。它是落叶乔木,深冬时候,它应是化繁为简,只剩遒劲的枝丫,在寒风里张扬生命的不屈。它耐干旱瘠薄,根深扎泥土,抗风力强,生长缓慢,寿命较长,是一种珍贵的树种。

    黄连木,让我想起草本的中药黄连,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也许这就是一个村庄的风骨。南庄村是一个靠海的村子,他们以海水养殖为主业,也种植一些橘子等经济作物。在大树的旁边,有一组雕塑,他们形态各异,有男有女。他们踩着海马(一种滩涂上的交通工具),在滩涂上劳作。他们抲青蟹、捉梭子蟹、钓望潮、挖蛏子。海边人家靠海吃海,艰辛比陆地更甚,亦有风险,可他们更具顽强的意志和坚韧不拔的精神。

    左边的一株是朴树,也就是通常说的沙朴树。它质地粗糙,且具痂鳞的树皮,叶子一簇簇,细细碎碎,摸上去粗粗、沙沙的,像饱经风霜的老者。它状似提着大镰刀、张牙舞爪的大螳螂。在风霜的摧残下历经磨难,坚强地活着,昂扬着生命的斗志。沙朴树让我联想起“见素抱朴,少私寡欲”。听说南庄村的人很团结,少私寡欲,他们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修了一条登山步道。连一位年近九旬的老人,也拿出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3000元,蹒跚着走到村部,把钱交给村干部。大家不忍心要,推让着不肯收。老人诚恳地说,我年纪大了,修路也帮不上什么忙,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

    沿着那条路,可至山顶。登高远眺,俯瞰远处的东海,烟波浩渺,云山苍苍。近观一丘丘桑田一样的海塘,阡陌纵横。有了这条路,机敏的南庄人就想到了乡村旅游,请人来看风景,吃海鲜,住民宿。

    不知是谁种下了这两棵树,也不知这两棵树经历了怎样的风霜雪雨,见证了从草屋变新房、从平房变洋楼,见证了这个村子从艰难中一步步走来的心酸。

    有的人乡愁是满膏的青蟹,有的人乡愁是门前的大溪,有的人乡愁是熟悉的家乡话。这村口的两棵美树,会是游子的一种牵挂吗?

    这两棵大树,朝迎旭日,夕送晚霞,看夕阳残照,望倦鸟归林。它们一直站在村口,兢兢业业,好似两尊守护神,一站多年,站成一方古色古香的风景,显出村子的深沉和庄严。它们缄默不语,观沧海桑田,看人世变迁,瞻时代更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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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