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5版:三江月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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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1月18日 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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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怨你 又想你

——装幌子的武大郞(之一)

    □胡杨

    如果我们做个小测验,请各位看官说说你对武大郞的印象,那么,恐怕十有八九的读者都会说,武大郞是个相貌奇丑,但心地善良、懦弱本分,对兄弟武松关爱有加的好兄长。

    可是,如果仔细阅读一下小说原著,你就会发现,这样的说法,只是说出了武大郞展现在读者面前的那层表象。其实,在武大郞的内心深处,还隐藏着自私阴暗的另一面。

    那么,今天我们就循着《水浒》小说的脉络,来说说武大郞内心深处隐藏着的那份自私和阴暗。

    下面,我们先来说说武大郞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份自私。

    武松景阳冈打虎之后,阳谷县的知县相公欣赏武松的为人,就参武松当了阳谷县的步兵都头。那天,这个才当了七八天都头的武松,走出县前来闲玩。忽然听得背后有人叫道:“武都头,你今日发迹了,如何不看觑我则个?”

    武松回头一看,不觉大吃了一惊:“阿呀!你如何却在这里?”原来,这个在背后叫武松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武松的兄长武大郞。

    小说第二十四回写道:

    武松见了武大郎,扑翻身便拜道:“一年有余不见哥哥,如何却在这里?”

    武大郞道:“二哥,你去了许多时,如何不寄封书来与我?我又怨你,又想你。”

    武松道:“哥哥如何是怨我,想我?”

    武大郞道:“我怨你时,当初你在清河县里,要便吃酒醉了,和人相打,时常吃官司,教我要便随衙听候,不曾有一个月净办,常教我受苦:这个便是怨你处。想你时,我近来取得一个老小,清河县人,不怯气都来相欺负,没人做主;你在家时,谁敢来放个屁?我如今在那里安不得身,只得搬来这里赁房居住:因此便是想你处。”

    这武松在清河县时,因酒后与人相争,一拳将人打昏了过去。武松以为自己打死了人,所以就亡命江湖,逃到沧州柴进庄上躲避。现在,武松总算平安回来了。而且,还因赤手空拳打死了景阳冈上的老虎而名声大振,当了阳谷县的步兵都头。

    可是让人感到奇怪的是,作为兄长的武大郞,见了这个在外流落了一年多的小弟武松,竟然没有说一句嘘寒问暖的知心话。

    这武大郞见了武松,开口所说的第一句话,并不是问候武松在外过得可好?曾在哪里安身?有没有受过委屈、遭了磨难?等等。而只是说了一句咸淡不清、冒着酸味的话:“武都头,你今日发迹了,如何不看觑我则个?”这像是一个哥哥见了在外流落了一年多的兄弟之后所讲的话吗?

    而且武大郞接下来所说的话,更加没有了做哥哥的样子。什么为何不寄信于我,什么我又怨你又想你的,全都是武大郞从自己的利益角度出发,来埋怨这个亡命江湖的兄弟武松。

    可以这样说,从武大郞见到武松之后所说的那仅有的三句话来看,这武大郞彻头彻尾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因为,在武大郞的人生辞典里,从来就没有设身处地关心他人的哪怕是一句非常简单的贴心话,包括对武松,对潘金莲。武大郞的处世哲学,就一个简单而实

    用的词汇,那就是“自私”两个字。

    所以,武大郞见了这个小弟武松,有的只是埋怨武松的逃避和自己遭遇的不堪,而没有对武松表示哪怕是一点点的关心。

    但是,武松对武大郞却是极为的尊重,他并没有计较武大郞的那点小心思。所以,一见了武大郞,武松连忙扑翻身便拜。当武大郞提出让武松同他一起回家时,武松就非常高兴地答应了。

    小说写道:

    武大郞道:“兄弟,我前日在街上听得人沸沸地说道:‘景阳冈上一个打虎的壮士,姓武,县里知县参他做个都头。’我也八分猜道是你,原来今日才得撞见。我且不做买卖,一同和你家去。”

    武松道:“哥哥家在那里?”

    武大郞用手指道:“只在前面紫石街便是。”

    于是,武松便替武大郞挑了担儿,武大郞引着武松转弯抹角,一径望紫石街而来。

    这武大郞领着武松回家的场景,是多么的温馨、多么的感人、多么的富有画面感。可以这样说,如此充满人情味的场景描写,在整部《水浒》小说中也是极为罕见的。

    但是,小说编写者的高明之处就在于,你越是写武松对武大郞的尊重,反而就越衬托出了武大郞为人的自私。

    下面,我们再来说说武大郞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份阴暗。

    我们曾经在前文分析过,武松的出现在潘金莲原本已趋平静的心里激起了阵阵涟漪。用潘金莲自己的话来说是:“不想这段姻缘,却在这里!”所以,潘金莲要寻机向武松表明自己的心迹。因为她在感情的煎熬下,实在是等不住了。

    小说写道:连日朔风紧起,彤云密布,早纷纷扬扬地下了一天的大雪。那天,武松清早去县里画卯,直到日中还没有回来。

    潘金莲见武大郞还待在家里,就把他赶了出去做买卖。然后,就央请隔壁的王婆去买了些酒肉果蔬。接着,又去武松的房里簇了一盆炭火。

    潘金莲在心里自想道:“我今日着实撩斗他一撩斗,不信他不动情。”可是,让潘金莲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不但没有勾搭成武松,反而还被武松狠狠地抢白了一场,把个潘金莲羞得是无地自容,也就是小说所写的“席间便欲求云雨,激得雷霆怒一场”。

    各位看官注意了,就在这个时候,那武大郞挑着担子回家了。

    小说写道:天色却早未牌时分,武大挑了担儿,归来推门,那妇人慌忙开门。

    之所以要引用小说的这段原文,就是因为在这段话里,有个极为重要的细节。而小说编写者正是通过这个细节,不露痕迹地写出了武大郞内心深处那阴暗的一面。

    这个细节,就是“天色却早未牌时分”这句点明时间的话语。

    各位看官应该还记得,潘金莲让武大郞出门去做生意,是在当天的“日中”之后。小说写道:“武松清早出去县里画卯,直到日中未归。武大被这妇人赶出去做买卖。”

    这“日中”,也即午时,就是现在的中午十一时到十三时。那么,武大郞回家又是什么时候呢?小说写道,武大郞回家是在“天色却早未牌时分”。这“未牌时分”,也就是现在的下午十三时到十五时。

    所以,从小说的描写中我们可以发现,这天武大郞一直到了“日中”之后,方才出门去卖炊饼。可是还没到“未牌时分”,武大郞就挑着担子回家来了。这样推算下来,武大郞出门卖炊饼的时间,前后最多也就一个多小时。这武大郞出门卖炊饼的时间,未免也太短了点吧?

    那么,武大郞平时出门卖炊饼,正常的时间又是多少呢?小说对此没有明确的说法。但是,我们还是可以从小说的具体描写中推断出一二来。

    武松去东京公干之后,武大郞就按照武松行前的要求,“每日只做一半炊饼出去卖,未晚便归。”

    由此可见,如果按照平时所做的炊饼量,武大郞每天都要卖到天黑才能回家。否则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武大郞只卖了平时一半量的炊饼,就“未晚便归”了。

    那么,武大郞这个“未晚便归”的“未晚”,到底又是什么时候呢?对此,小说也有侧面的交代。

    小说写道:冬已将残,天色回阳微暖。那天,因武大郞就要回家,潘金莲便早早地来门前收帘子。不料,失手却将手中的叉竿打在了正从门前路过的西门庆的头巾上。

    这西门庆见了潘金莲,便一见倾心。

    于是,只过了“约莫未及两个时辰”,那西门庆又踅将来王婆店里,朝着潘金莲的门前张望。后来,“看看天色黑了,王婆却才点上灯来”,只见西门庆又踅将来,朝着潘金莲的门前只顾望。

    《水浒》小说里的一个“时辰”,相当于现在的两个小时。也就是说,在武大郞快要回家的时候,潘金莲在家门口遇到了西门庆。然后还不到四个小时,那西门庆又来到了王婆的店里。接着,等天黑点灯的时候,那西门庆又来王婆店里了。

    在残冬时节,天黑点灯,该是酉时了。这酉时,也就是现在的傍晚十七时到十九时。

    所以,这前后时间一推算,那武大郞回家的时间,应该是在未时,也就是“未牌时分”了。可见,这武大郞只卖了平时炊饼一半的量,就在“未牌时分”回家了。

    那么,武大郞这天做了一天的炊饼量,为什么才到“未牌时分”就提早回家来了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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