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6版:三江月 上一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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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1月22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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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深处米胖香

    □王蕙利

    记得过去每近年关时,随着一声声“爆米胖喽!”那洪亮、划破冬日寒冷天空的粗犷吆喝声,孩子们暗淡了整年的眼帘,终于呈现出了生机。

    爆米胖的师傅多是一些上了岁数的外乡人,每年像候鸟般按时来到村里,择好一处巷口、墙角,歇下挑担,做起自己的营生。而原本起哄欢呼一路跟着师傅身后的小屁孩们,此时也各自飞奔回家,缠着大人拿东西去爆。印象中,每次当外婆拿好米箩和大米、年糕,带着我一路小跑来到摊上时,那里早已排成一支由大人、小孩外加各式碗、杯、袋、篮组成的弯弯扭扭延伸得很长的队伍。

    作为村上临时的聚会场所,大人们在那里有说有笑聊着家常,孩子们则不管大小、不分性别在旁叽叽喳喳,追跑打闹。当然也有一些好奇心强的,一步不离地守在摊边,在他们的眼里,将米粒放入筒里打个滚,出来就变成蓬松酥脆的“小胖墩”,简直是比魔术还要神奇的戏法。

    等待的过程是幸福的,也是漫长的。好不容易轮到我家了,只见师傅先将那个架在风炉上长南瓜似的爆筒竖起,打开头部的盖子,而后接过外婆递上的大米,倒入筒内,并加些糖精。待一切准备停当,他在凳上坐下,左手开始有节奏地拉起木风箱,右手则不紧不慢地摇动筒端的摇柄。那副沉默的样子,与旁边小孩嬉戏时发出的喧闹声颇有些格格不入。

    随着风箱滴答滴答的“呼吸”声,不一会,便有浓烟升起,火苗也从炉内煤炭的隙缝中蹿了出来。而随着爆筒在火上不停打着滚,筒中渐次传出了爆裂的动静,香味开始弥漫于四周。

    此时的师傅,除了继续不停地摇着摇柄,还时不时看一眼旁边的气压表。约莫十分钟光景,当气压表走到了顶头,师傅停下手来,把爆筒转了个方向,对着一只长长的麻袋,再从袋口边的孔洞插进一节空铁管,套住爆筒头部翘出的小把手,一边用脚蹬铁管,一边于胸腔内猛地爆发出一声呐喊——“响喽!”

    话音刚落,原本在旁正看得出神的孩子们,立即像受惊的麻雀一样四散逃开。胆小的我更是捂着耳朵躲到了外婆的身后,视线却仍旧牢牢锁定着那个即将发出巨响的物体。

    只闻“砰”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爆筒应景地爆发出了酝酿已久的能量。香喷喷、白乎乎的“膨胀物”,于一片腾起的热气、飞扬的尘土中,“沙沙沙”从筒中蹦进了袋里,刚才还扁扁的袋子立马像一个“魔法袋”般鼓胀起来。孩子们那被枯燥包裹的心,也仿佛被爆竹点燃似的,在噌地一下蹿上了天的同时,“哄”地一下重新聚拢过来。

    此时的外婆,已将米箩递到袋口边。眼瞅着白花花有着珍珠般润莹光泽和温热香气的米胖渐渐堆满米箩,早被那四溢香气给勾去魂的我,忍不住伸手尽力抓上一把。

    刚爆好的米胖干燥松散,捧在手上烫乎乎的,加之有棱有角、如珠似玉的模样,好一派繁荣丰收景象。凑到嘴边含上几粒,清脆芳香略有些甜,转瞬便与唾液相溶而化,连同炉火的余温吞下了肚。

    早年拿到摊上去爆的东西,既可以是大米或籼米,也可以是玉米、黄豆等杂粮。较之现在的新式爆米花,传统米胖在香甜度上要逊色许多。但或许是它独有的那份在铁筒中一路飘出、淡如风浅似雾的烟火气,使之至今仍在我的记忆深处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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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