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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淑芳(右)指导金建华养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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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建华和妻子在一起。 |
金建华去年第一年养鹅,赚了30来万元,今年一开年,就遇上新冠肺炎疫情。 苗鹅的价格从每羽28元跌到4元,整个象山有100万羽压着,养殖户们左右为难:到底是咬咬牙卖了,还是咬咬牙埋了? 象山县畜牧兽医总站站长陈淑芳是大家的主心骨,有她在,金建华就不慌:“赔点就赔点,又不是没穷过!” 他在陈淑芳的帮助下开始养鹅,起初只是为了赚钱,后来认识了“养鹅扶贫联盟”里很多困难户,才发现,更重要的是日子有了奔头之后从心底升腾起的希望。 这些曾被命运巨浪拍到人生谷底的人,在畜牧站的扶持下重拾希望。又一个风浪打来的时候,希望会支撑着他们再次爬起来,手拉手顽强坚韧地走下去。 A“并不是有个病,就什么都没了” “阿姐……”金建华的妻子黄珍益坐在门口,看到陈淑芳眼睛一亮,努力地发出含糊的音。 金建华熟练地把她抱到屋外,在太阳下按摩耳廓、捏手指、慢慢地说话。这些动作已经重复了15年,从他的25岁到40岁。 他们都是象山石浦镇人,在无锡打工时认识。那时不管他加班多晚,她都会做了菜等着。开门一刹那热腾腾的欢喜让他确定这就是一辈子的幸福——如果没有那该死的帕金森症的话。 黄珍益确诊后两人跑了上海杭州多家医院。咳嗽和干呕导致的呼吸困难让她一度被送进ICU,抢救回来后,金建华决定结婚,哪怕所有人都反对。 当时觉得她活着就好,做决定是瞬间的事,而漫长的岁月才开始。 15年来,金建华没睡过一个整觉,夜深人静的时候,有些念头也会冒出来:他不怕累,可这辈子就这样了吗? 2018年他被评上“中国好人”,捧着证书心里五味杂陈。 很多报道说,哪怕一贫如洗,金建华也甘之如饴。陈淑芳和畜牧站的同事看到后找他:“那是胡说,怎么会甘之如饴?” 陈淑芳觉得,贫穷不是高尚,贫穷和天灾、战争等不幸比起来微不足道,在伟大的爱情面前也可以忽略不计,但它却可以无孔不入地进入生活,用挫败和沮丧把人一点点打败。所以好人更不应该穷。只有好人过好了,才会有更多的人愿意成为好人。 “日子还得过,总要尽量过好一点,并不是有个病,就什么都没了。”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陈淑芳坐在这个院子里,拉着黄珍益的手说。 B“最难的时候拉一把,就上来了” 陈淑芳建议金建华养鹅:“你只负责养,畜牧站提供技术支持,资金和销售大家一起想办法。” 象山是大白鹅的故乡,陈淑芳也在这里长大。1987年,她20岁中专毕业从事畜牧技术工作。那时留在村里养猪养鹅的,不是家徒四壁就是老弱病残,屋后用毛竹搭个棚,和畜禽住一起打发日子。 陈淑芳一干就是30多年,很多当初最穷的人,在她和同事们的帮助下成为养殖大户,而他们又在一起帮助了更多的人。 他们准备帮助金建华的时候,畜牧站团队的“养鹅扶贫联盟”已经有42户了。 金建华最早认识的是牟友顺,这个黑瘦精悍的中年妇女逢人便笑,说话也干脆:“不孵小鹅的蛋拿我店里来,我帮你卖!” 牟友顺其实一直不太顺,她从贵州嫁到象山,一儿一女还很小时丈夫就病逝了。日子正难,房子又倒了。陈淑芳最早认识她,是因为和孩子结对助学。她劝牟友顺,哭不是办法,为了孩子,得打起精神赚钱。 陈淑芳帮她担保贷款、买鹅,事无巨细地教。牟友顺肯吃苦,早出晚归忙了几年,终于赚了钱,眼看命运就要露出笑脸,偏偏这时她雇的小工运货撞死了人。 “陈站长说不能逃避责任,我就赔了八十万元,又欠了一笔债。”牟友顺笑着聊起这事,“身上担子重了,可我心里轻松了啊。” 孩子长大了,受陈淑芳的影响也学了畜牧专业,可以帮衬妈妈了。腾出空来后牟友顺又开了家店,帮乡亲们捎卖一些禽蛋之类的农产品,生活终于顺了。 金建华心中震动:自己觉得过得苦,是因为有一个病妻,可身边那些比自己更苦更难的人,都在奋力地向上,那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让金建华感触最深的是兵营村的一户:老太太和儿子都是盲人,老伴儿腿不利索,媳妇智力不太正常,只有孙子还伶俐。小小的鹅场里,老头儿坐阵指挥,老太太和儿子摸索着喂食、捡蛋。“一年能赚十来万元!”老太太骄傲地说,“孩子上学不愁了!” “最难的时候拉一把,就上来了!”负责和这家人结对的兽医姚旭说。 “他们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金建华心里滋生出新的热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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