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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史偶苏带朱啼祖夫妇参观自己的母校。(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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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休整后,史偶苏去看望“阿妈”朱啼祖,两人开心地抱在一起。 记者 崔引 摄 |
“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朱啼祖退休前是当地有名的骨伤科中医,史偶苏从小就喜欢看“阿妈”帮人看病。 总有那么多人排着队来找“阿妈”,他们从很远的地方风尘仆仆地赶来,把一本本历尽风雨周折揉搓得不像样子的病历手册,用沾了唾沫的手指一页页捻开给“阿妈”看,他们叫“朱医师”的时候,眼里充满依赖和期待,在“阿妈”写病历时帮忙按着纸角怕风吹乱……坐在诊室角落里的史偶苏觉得,“阿妈”真是太厉害了。 “阿妈”总是笑眯眯地说“不要急”,鼓励患者说出自己的感受,哪怕是可笑的、微不足道的顾虑,然后细声细语地解释叮嘱,还不厌其烦地把注意点逐项写下来。 现在想来,记忆中的那些场景一直影响着史偶苏。毕业后,史偶苏成为市李惠利医院消化内科护士,换上工作服,面对患者的目光,她常常能在自己身上找到“阿妈”的影子,连说“不要急”的语调都和“阿妈”一样。 “长大后我就成了你!”史偶苏常和“阿妈”撒娇地说。 史偶苏也擅长和患者沟通,上班后,首先是来到病房,挨个儿和大家打个招呼;下班前再交代一遍,怕患者记不住,还一条条写好打印出来交到对方手里。因为“阿妈”曾经和她说过,患者没有专业基础,你说十分,他未必记住五分,不要觉得重复,也不要怕麻烦。 作为宁波市优秀护士、医院的优秀党员,爱笑、嘴甜、待人亲亲热热的史偶苏人见人爱。她和她的“阿妈”一样,都有着一副热心肠,遇到有困难的人会慷慨解囊。母女俩曾一起长期帮助过一位患者,患者治愈后却失联了。对此,朱啼祖宽厚一笑:“我们帮助别人是为了自己开心,并不是想别人记住我们。” 史偶苏的印象中,“阿妈”从来没有发火或抱怨的时候,遇到再大的事,也是随和淡然的。 史偶苏高考的时候,“阿爸”(朱啼祖的丈夫)突发脑溢血,手术后保住了命,但医生说再站起来很难。“阿妈”不想让刚考上大学的史偶苏担心,只是给她汇钱,不让她来家里:“阿妈太高兴了,就是家里有点忙,你先别来啊。” 很久以后,史偶苏才知道“阿妈”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 那时候,刚退休的“阿妈”辞了医院反聘的岗位,回家照顾“阿爸”,一晃十多年。“阿妈”的针炙挺有效,“阿爸”渐渐地又会走了,只是记忆力大不如前,和他说的话转头就忘。“阿妈”就一遍又一遍说,像叮嘱她的病人一样,细声细语,耐心温和。 “医学不是万能的,很多事情没有办法,但有的时候,百分百努力,就会有转机。哪怕一线希望,也要尽心尽力。”“阿妈”这样告诉史偶苏。 这次,史偶苏报名去武汉的时候,想到的也是这句话。 真正的母女 在武汉抗疫两个多月后,史偶苏回来了。结束休养的第二天,她去看“阿妈”,抱着一大束花,她知道,“阿妈”啥也不缺,就喜欢花。 两人一见面就抱在一起,史偶苏回头向记者解释:“你别觉得肉麻啊,我们平时就这样的。” 朱啼祖削好苹果,一边喂到女儿嘴里,一边笑:“她什么都好,就是不会弄吃的,小菜也烧不好,每次来都是我弄给她吃,她喜欢吃肉。” 在武汉两个多月,史偶苏瘦了8斤,脸瘦了一圈,朱啼祖很心疼,思量着准备做红烧肉、糖醋排骨和牛排。 “她出发的时候,还在朋友圈里屏蔽了我,是我儿子看到后告诉我的,我当时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朱啼祖说,“我真舍不得呀,可这种时候,她是医护人员,是党员,应该去的。” 后来,朱啼祖天天盯着手机,通过各种信息渠道了解史偶苏的情况:穿上防护服就要不吃不喝一天,凌晨两点去上班,在公交车上唱《歌唱祖国》给自己打气……心疼得掉眼泪。 朱啼祖说,自己也曾是医护人员,新闻里患者“应收尽收”的信息,让她更理解史偶苏的职责所在。自己刚刚参加工作那会儿,霍乱流行,为了控制疫情,她和同事们挨家挨户地去打免疫针。哪家没人,就一直等到深夜,确保一个都不少,这就是医护人员的职责。 朱啼祖怀着复杂的心情给女儿写信:“你不怕,可我害怕,你叫我放心,我怎能放心?”但又表达了自己对她的理解:“我为你骄傲,等你胜利归来!” 史偶苏在微信里告诉朱啼祖,他们在那边吃得好,住得也好,还有人送来她喜欢的小龙虾和奶茶。她把堆着零食的桌子拍给朱啼祖看,每次视频里都笑得一脸轻松。但她从来不提的是,到武汉的第二天就淋了雨,受惊引起咳嗽发烧,让大家担心了好几天;最多的时候,一个晚上吃了三颗安眠药也无法入睡……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自己活蹦乱跳地回来了。 经过这场离别,“母女”俩更加亲密。史偶苏把脑袋歪在朱啼祖肩上:“又可以陪着你了,真好。” 27年的相依,她们已成为真正的母女,一种力量,在代代相传。 记者 樊卓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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