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文武

高湾村的枇杷熟了。

枇杷花

    沿着象山县新桥镇高湾村的村中小路前行，漫山遍野的枇杷林满枝挂果摇曳风中，虽然时下每个枇杷果都套着牛皮纸封套，但似乎能想象揭开后那令人垂涎的模样。高湾村有500多年的枇杷栽培史，家家户户几乎都种枇杷。

    金文武此刻正在他的果园里，抱着18个月的儿子站在枇杷树下，孩子圆润的小手指着树上一颗颗果子，发出含糊不清的嘟囔声。在小时候，他也曾站在树下，仰着小脑袋，“一颗、两颗、三颗”地数着枇杷。而这个时候，父亲金宏真总会笑着说，“孩子啊，这你哪能数得尽啊！”

    金文武1987年出生，高湾村村民，他的另外一个身份则是返乡创业大学生、枇杷“经理人”。2009年，主修电器专业的他从大学毕业返乡种起枇杷。在他身体力行的影响下，更多年轻人放弃在大城市就业，转而回乡自主创业，想为家乡的枇杷代言。

    有关枇杷膏的童年记忆

    4月的高湾村，已随处可见硕果累累的枇杷树，金文武可以想象十多天后这里忙着采摘的情景，如此忙碌景象要持续一个月。

    高湾村有500多年的枇杷栽培史，自金文武有记忆起，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种植枇杷。他的父亲金宏真就是从他爷爷手里把种植枇杷这门技术传承下来，现在轮到了他这一代。

    对许多人而言，枇杷只是这个时令的一剂香甜，而对金文武来说是童年记忆亦是乡情。“小时候每到枇杷季，爷爷和村里其他人一样，都会挑着竹筐出发，走街串巷花四五个小时到镇上卖枇杷。”

    每年的11月份，枇杷花开，金文武会帮着家里人一起采摘枇杷花，因为做枇杷花茶的时候到了。“鲜花采摘回来后，母亲会先将枇杷花放于纱布中包裹好，放入锅中煮沸，然后取出晒干。每到这个时候，满院子都是枇杷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枇杷成熟采摘的时节更是美好，“远山近林橙黄色的枇杷透出迷人芳香，看一眼都让人忍不住咽口水。”每天清晨，村里的男女老少挑着竹筐出发，踩在微微湿润的小路，钻进茂密的枇杷林，爬上枝繁叶茂的枇杷树上，小心翼翼地采摘，“摘枇杷也是有讲究的，左手托住一串，右手用剪刀轻轻剪断枇杷蒂。如果用手拧，力道重了会捏坏枇杷的果肉。”

    收获枇杷后，就可以熬制枇杷膏了。把枇杷洗净、削皮、去核，碾压成枇杷汁放进砂锅里，再加入枇杷叶、桔梗等，最后加少许水，放到灶上文火熬煮至黏稠状，起锅后过筛去渣，将枇杷膏晾凉装入瓷瓶密闭保存。每当金文武有咳嗽感冒症状时，他的母亲便将满勺的枇杷膏送入他嘴中。甜腻腻带着丝丝清凉，能尝出母亲手作的味道。这些场景都深深根植在金文武的脑海中。

    卖的是枇杷也是乡情

    2009年，金文武电器专业大学毕业，他选择了一份与专业相关的工作。不久后，他便开始思考回乡，“一方面，家里父辈都是果农，父亲年纪大了需要我回家打理枇杷园。另一方面是因为根植于血液中的乡情，从小闻着枇杷花的香味、吃着枇杷果长大。我想把高湾的枇杷推销到其他城市。”

    金文武于是辞掉了手头的工作，带着浓浓的乡愁走上了返乡创业之路。他成了村子里最早在网上开店卖枇杷的人。2009年，金文武的淘宝店开张了，专卖高湾村的白沙枇杷。父亲金宏真最早是不看好的，“一天只能卖出三四箱枇杷，这个弄不好的。”但金文武预感网络大时代已经来临，“父亲那一代卖枇杷就是‘马路经济’，家家户户在马路口摆摊招揽生意，这种传统售卖方式必然会被取而代之。”

    一边开网店一边学种枇杷，跨专业到农业种植，最开始金文武是有点吃力的，从父辈手里学到的种植技术，越到后来也不够用了。有一年，村里有80%的枇杷树得了炭疽病，从一颗果子上的霉点开始，蔓延到整个果园的果子全部烂掉，种植户们没了收成，白白忙活一年。为此金文武去福建、黄岩取经，从一些经验丰富的种植大户中学习到，“原来是因为象山雨水太多，我们此前种枇杷是放任式让枇杷树野蛮生长，枝叶太密导致光照不足，过于潮湿从而滋生病菌。”金文武把学到的修剪技术带回村里并教授给其他种植户。果然，修剪后的枇杷树不仅不容易得病，产量也提高了。

    独自经营网店也把金文武“逼”成了全能，他每天花两个小时看书，学习种植技术、摄影、网店日常管理等等。他的家里专门辟出独立空间，改造成摄影棚。去年开始，他尝试在视频中加入果园风光、种植与采摘等内容，当小学美术老师的妻子成了带货主播， “嗯！你看这个高湾的白沙枇杷在品质上确实好，果大核小汁甜，枇杷皮非常好剥，果肉一口咬下去入口清甜有回味！”放出视频的效果很明显，不仅让店里的销量大幅提升，高湾白沙枇杷也因此成了“网红”。

    2016年，金文武已经成了村里枇杷线上第一销售大户，他开始帮村里其他种植户带货。去年枇杷销售季，他总共卖了3000箱枇杷，近1.5万斤。

    金文武也在枇杷产业链上不停做尝试，比如枇杷花茶、枇杷花蜜、枇杷膏。他买了三台烘干机，来制作枇杷花茶，“对比传统日晒，机器烘干的枇杷花茶杀菌更彻底，保质期也更长。”

    更多年轻人选择回家创业

    受金文武的影响，村里许多大学生毕业后，直接选择回到村里自主创业。

    2014年，传媒专业毕业的大学生胡晓峰也回家了。读大学时，胡晓峰每每走在家乡枇杷园，看着皎洁旺盛的花瓣，闻着微风送来阵阵花香，就想着以家乡的资源打拼自己的事业。“我从小就从长辈那里听说，用白玉枇杷花瓣泡茶，具有润肺、化痰止咳等功能。当时就觉得这个产品会有市场空间。” 2015年，他和朋友合伙成立了一家公司，专卖枇杷花，开始了田园务农生活。

    在枇杷花的生产过程中，胡晓峰亲自参与采摘、烘干、加工。为了能生产出最好品质的花茶，他尝试过邀请200多位朋友现场冲泡试喝。这一幕，他现在想来还是颇为震撼的。

    时下，胡晓峰更多地尝试将农旅结合，比如考虑今后推出枇杷亲子采摘。而在枇杷的销售上，他瞄准了近两年比较火爆的社区团购。去年，仅为杭州几个社区配送的枇杷就达4000多斤。

    2007年开始，高湾村所在的新桥镇每到枇杷成熟季节，都会举行枇杷节，以节为媒吸引游客。每年游客摩肩接踵的场面都刺激着王珊珊的神经，“对村里人来说，枇杷就是一种致富果，能带动大家增收致富。”

    2016年，王珊珊大学英语专业毕业，她选择回村全职做起微商，在朋友圈中卖起枇杷，“我从小在枇杷树下长大，好像觉得做这个行业理所应当。”

    今年，包括高湾村在内的新桥镇，枇杷种植面积已达5211亩，预计产量约2500吨。新桥镇相关负责人表示，枇杷产业已成为该镇特色农产品及农业支柱产业。

    记者 吴丹娜 文/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