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八十年代400小组成员相聚杭州合影，左起：王福林、周斯明、乐群、丁公量、周迪道、冯禾青。

1945年8月29日，《新浙东报》报道宪兵队密探反正消息。

抗战胜利后400小组安全返回四明山，谭启龙致信欢迎。图为谭启龙给城工委副书记粟后（丁公量）的亲笔信。

    日军占领宁波，除军事占领、政治控制、经济掠夺外，还设立宪兵队，从事军事谍报、捕杀抗日军民的勾当。但就在日军宪兵队里，却活跃着一个受中共浙东区党委领导的反间谍组织——400小组，他们深入虎穴、出生入死、忍辱负重、机智勇敢，为了抗战的最后胜利立下了奇功。

    日军宪兵队占据开明街口的原永耀电力公司三层洋房，作为大本营。大楼底层改建为牢房，中层改建为刑房，备有各种残酷的刑具，还豢养着一群凶恶的狼狗。大楼里整日传出拷打声、狼狗咬人的狂吠声和各种惨叫声。宪兵队下设警务、特高、思想三个课，其中特高课主要对付国民党地方游击队及其特务组织，思想课主要对付共产党新四军及抗日根据地。宪兵队还在当地招募一批密探、联络员充当帮凶。

    1943年底，浙东抗日根据地南山县财经委主任周迪道不幸被捕，辗转送到宪兵队关押。他受尽严刑拷打而坚贞不屈，由于叛徒对质，只承认现任职务，未泄露任何机密。宪兵队队长企图放长线钓大鱼，利用周迪道的身份获取更多的情报，就予以假释。周迪道使出缓兵之计，一面口头佯作答应，一面暗中叫人带信给谭启龙和何克希，建议乘机打入敌人内部。当时的根据地领导层正苦于日伪情报的缺乏，经研究后同意这个计划。区党委敌伪工作委员会（简称敌工委）具体负责实施，敌工委副书记丁公量通过秘线与周迪道建立了联系，传达了区党委的意图。就这样，周迪道被宪兵队封为1号“密探”，实际开始了反间谍工作。

    在周迪道开始反间谍工作的同时，被关押在宪兵队里的还有一些曾在根据地工作的中共重要干部，其中有《新浙东报》社南山办事处主任周斯明、鄞慈县工委慈南区委陆埠分区委书记冯禾青、三北地委慈姚县委敌工部部长王福林、鄞县古林区秘密交通站负责人莫奇（女）等，他们因各种原因被捕，面对酷刑都没有屈服。周迪道分别向他们传达组织意图，要求他们留在敌人心脏，在隐蔽战线上为抗战出力。在周迪道的努力下，周斯明表示服从组织决定，冯禾青、王福林得到保释，他们名义上都当了周迪道的联络员。周迪道又以娶“小老婆”为由救出了莫奇，并“假戏假做”扮演起假夫妻迷惑敌人。从此，这些负有特殊使命的地下工作者对外用化名，对内用代号，分别是：周迪道，化名朱人达，代号401；周斯明，化名周列平，代号402；冯禾青，化名马鹤九，代号403；王福林，化名王福舟，代号404；莫奇，化名莫孝贞，代号406。

    1944年下半年开始，随着各解放区工作重心转向城市，敌占区隐蔽战线工作愈益重要。为加强对400小组的领导，区党委决定派乐群专职领导该小组。乐群，北仑小港富家女，从事秘密工作经验丰富，1943年初受派遣来四明山时才25岁。组织上考虑到她在宁波有社会基础，派她在城里建立一个秘密联络站，联络站就设在江北岸三宝桥的一幢楼房里，受敌工委直接领导，公开身份是南北货土产公司（他父亲在宁波所开公司）的大小姐。这年11月初，乐群根据谭启龙的指示到丁公量处领受一项特别任务，即担任城市工作委员会（前身是敌伪工作委员会）与400小组的政治交通。400即乐群和这个小组的代号。

    乐群在迅速完成400小组成员身份甄别以后，按照“迷惑敌人、站稳脚跟、广交朋友、积蓄力量”的工作方针，领导小组成员，在提供敌伪在甬动态、及时报告敌伪军行动情报、编造假情报迷惑日军、有系统地调查市内各方面的资料、开展交友和统战工作、营救战友和进步人士、惩治叛逃变质分子、为根据地采购物资等方面取得了卓著的成绩

    400小组成员公开身份是宪兵队的密探、联络员，日常开支不菲。经请示上级同意，利用敌、伪、奸商之间的矛盾和利害冲突，用以毒攻毒、“敲竹杠”的办法，积累活动经费。宁波城里有家“久大商店”，老板仗势欺人，是个十足的汉奸商人。周迪道、冯禾青等借机威吓老板到宪兵队走一趟，老板一再求饶，交出伪币100万元以“破财消灾”。有一次，得知鄞西国民党军部与宁波商会会长暗通款曲，周迪道领着一帮人招来国民党地下税务人员和该商会会长，迫使该商会会长拿出1亿元伪币。所得经费均由专人管理，大部兑换成银元、金戒子、钱庄支票等，后来在为根据地采购紧缺物资、药品时派上了大用场。

    营救战友是400小组的重要任务。《新浙东报》鄞西地区发行站站长张黎、发行员陈婕，都是年轻的女共产党员，在日伪军“扫荡”时被捕。周斯明受命设法组织营救。营救成功后，她俩根据组织要求留下为伪政治保卫局服务，同时被吸收为400小组成员，张黎代号为407，陈婕代号408。后来，她俩借岗位便利获取了许多重要情报。周迪道在1944年8月，机智地营救了浙东区党委城市工作特派员竺扬出狱；还掩护中共地下党一个联络点——新生书店，安排书店经理、鄞县城区工作负责人提前转移，让敌人扑了空。

    为了工作方便，周迪道与莫奇成功地扮演了一对假夫妻，他们在《时事公报》上登载结婚启事，大摆婚礼宴席，邀请日本宪兵队和警备队的头目、维持会、商会和其他日本密探等前来捧场。他们住在呼童街101号，从此各色人等络绎不绝，情报源源不断。仓基街2号、聚奎巷12号，也都曾被400小组当作过秘密联络点。

    400小组两面都送情报，一面将敌人的情报送到根据地，一面将我方的情报“喂”给敌人以获取信任。一次400小组获知日军企图到黄古林抢粮的计划，情报及时送出，黄古林我军民坚壁清野避免了损失。400小组设计与《新浙东报》取得联系，选择一些将要刊登的重要新闻，编成情报提供给敌人。如有一份“何静（即何克希）带随从8人昨日渡过姚江去三北去向不明”情报提供后，过几天《新浙东报》果然有报道，印证了400小组的“诚实”。打时间差提供情报，或提供假情报，使敌人深信不疑。

    1945年春抗战胜利已见曙光，驻宁波日伪军军心动摇。乐群接到命令设法策动日伪军投降。这年6月，已先后有几十个日本军人携械投奔新四军浙东游击纵队。400小组趁机串联、鼓动密探们投降反正，而宪兵队一些主要头目也流露出明显的厌战情绪。当时的宪兵队队长大场敬次见大势已去，也为自己留后路，答应为反正人员“网开一面”，并允许带走武器。8月16日，宪兵队在开明街“大中公司”大摆送别午宴，席散后400小组全体成员和愿意反正投奔新四军浙东游击纵队的人员共60多人，在宪兵队大门前集合，随队的武器装备有：2部电台、2挺轻机枪、4挺手提式机枪、11支英制半自动步枪及一些弹药。丁公量亲自派人到宁波北门外接应，400小组一路安全抵达四明山，不久随主力北撤。

    （本版图/文由宁波市新四军历史研究会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