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赛飞

    那天是2020年11月3日。清晨，大批的游客还在路上，四明山在晨雾里神奇变幻着。我已在横坎头徜徉——中国作协组织2020“中国一日·美好小康——中国作家在行动”全国作家联动大型文学主题实践活动，我作为浙江省的作家参与，揣着小意外——不久前的黄金周，横坎头有位老乡来到象山。虽然最终没能见上面，但从他不打通我的电话不罢休的坚决里断定，他是看大海吃海鲜来的，如同晒幸福来的。最终约定，我将在这个秋天充分成熟之际再往四明山，去尝他家的油盐饼。

    我也还他以突然袭击。

    昨天下午到的村里，先来到百丈农家。晚餐时间尚早，见那位老乡——70出头的黄彭勋站在二楼阳台观景，端着白色搪瓷杯，脸上有隐约笑意。从他的目光望过去，对面的百丈水库被立体的绿所环绕，成个大聚宝盆。他应该有这一刻的安闲用来回味：客人似涓涓细流汇聚过来，使一家子忙活了十六年。他说，开饭店前，他整日坐在余姚某工厂逼仄的门卫室发呆。可能，早年的脸上有苦闷。

    一年忙下来，有个七八十万。这个数字他说了好几年，有所保留的口气。跟其他红村人一样，他更愿意诉说的是感念。感念生他养他的四明山：从没像现在那样意识到，每一棵树、每一粒果、每一滴水都赐福与自己。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四明山大通道建成后，成为浙江省的最美公路之一。双休日尤其节日一到，山间公路也像市区道路一样堵车。横坎头是进山的第一站。

    此行印象特别深刻的是在村里分别听了两次音乐。

    一次是清晨，村委会门前的广场，穿戴整齐的村民在练太极剑，矫健飘逸。所配音乐为《望星空》的二胡独奏，无限的深情厚意。我以为是表演队，他们却说锻炼身体而已——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尼采语）。

    另一次是午后。走过村中新打造成的风貌区，只有凉风穿过小巷，吹动着墙头、墙外、院内的花草。因是工作日的白天，村人都在外头上班或下地。不少人家在镇里、市里也买了商品房，哪头好跑哪头。以前只有外流，现在回流了，所以才愿意对老房子重整美化。

    走至一排石墙老瓦屋，庭院宽大，月季与杜鹃花新鲜。钢琴声通过尺许宽的门缝出来，听出是《致爱丽丝》。从背影看，是位大婶，手法不算太娴熟，所以琴声分得开，一颗一颗，在秋天的晴空里，在干净的石板地上滚动，使我想起人间所有甜美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