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越国“大后方”，宁波还留下多少遗存？

    昨日，宁波市文化遗产管理研究院、镇海区文物保护管理所共同发布镇海应家遗址考古发掘成果。这也是近一个月里，市文化遗产管理研究院第二次宣布发现商周及春秋时期遗址。

    提及春秋，多数江南人首先会想到“吴越争霸”，但宁波所处的越国的版图究竟是什么样子？西施、范蠡、文种生活的土地是怎样的面貌？人们往往有想象而难以明确勾勒。

    而这次，镇海发现的应家遗址，2000平方米范围出土文物数量多达1000余件，90%以上定位于商周至春秋战国时期。遗存之丰、保存之好，省内罕见。

    应家遗址的发现，告诉我们哪些新的信息，可以补充哪些新认识？昨天，记者采访了遗址发掘负责人、市文化遗产管理研究院雷少博士。

    史前遗存：有河姆渡、良渚印记

    应家遗址，是个多时代遗存叠加的遗址，最远可追溯到史前的河姆渡文化三期、四期和良渚文化晚期。这三个时期，年代大约距今7000年至4000年前。

    在地表下最深的一层，考古人员发现了1个灰坑和1处基槽，还有疑似水稻田堆积。河姆渡三期的基槽仅揭露出一角，平面呈曲尺形，内部填充较多红烧土块。专家认为，这应是一处建筑的房基，土块可能为墙体残块。

    该时期出土遗物基本为陶片，可辨器形有釜、鼎、豆、罐、盆、盘、杯、支脚等。

    “应家遗址史前地层的发现，为充实宁绍地区新石器时代晚期文化序列提供了新的材料，也为探讨沿海地区人地关系提供了鲜活案例。”雷少说。

    商周遗存：越文化的序章

    史前地层以上，便是商周。

    该层发现了大量遗迹遗物，包括水井、灰坑、灰沟和基槽等各类遗迹90余处，约400个柱洞，出土遗物包括陶、原始瓷、石、木器等数百件。

    雷少把这段遗存判断为“后马桥文化”阶段，时间上相当于中原的商代末期至西周早期。“后马桥”上承马桥文化，下启越文化，是一个转折阶段。此前，该阶段遗存的材料较为零散和单薄，时空范围和文化面貌等基础研究比较薄弱。应家遗址发现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对于盘活浙江地区青铜时代文化谱系具有重大意义”。

    雷少提到，柱洞群所构成的建筑单元是本次考古发掘的重要发现，“目前推测为干栏式建筑，为人类日常所居”。

    商周地层发现的陶器以泥质软陶和印纹硬陶最为常见，纹饰种类有梯格纹、条纹、条格纹、方格纹、圈点纹、叶脉纹、席纹、回字纹等；原始瓷数量较少，以素面为主；石器数量较多，多为残器，有斧、锛、刀、镞、戈、犁、破土器等；木器数量较少，有木筒、槌等。

    这些工具与器物，反映的是距今3200年-3000年前先民的生活。

    春秋战国：越国“大后方”，长什么样？

    上个月，北仑发现的四顾山遗址，已经揭开了吴越春秋的一角。

    应家遗址，扩充了这部分想象。该阶段遗物的出土，比商周更丰富、更重要。其中遗迹110余处，普遍出土了遗物，甚至出土了铜器盖和原始瓷甬钟。

    “铜器本身在江南同时期遗址中就比较少见，这次虽然只发现了盖子，但它本身肯定有器身。”雷少说，能用上铜器这种高级别的器具，说明这不是个普通的聚落，住在这里的人身份可能比较高。

    该层遗物按质地可分为陶、原始瓷、石、铜器等，器形、纹饰都比之前更加丰富和复杂。

    “应家遗址春秋时期遗存在文化性质上相当于越文化阶段，可与文献记载中的越国相对应，时间节点也可与勾践灭吴和越国强盛阶段相呼应。”雷少说，曹娥江东南区域作为越国可以直接控制的“大后方”，为越国的崛起、强盛和称霸提供了强有力支撑。

    由于文献资料的匮乏和考古资料的不足，对于该历史进程的研究相对薄弱。应家遗址发现的这一时期遗存，为深化研究越国“大后方”社会的政治、经济和文化提供了丰富的新材料。

    雷少还指出，目前在九龙湖镇区域内已发掘的春秋战国时期遗址，普遍发现该阶段遗存，可见当时已经形成了较为密集的“九龙湖聚落群”。

    除了应家遗址以外，九龙湖的庶来遗址还发现了1件青铜权杖底部的跽坐俑，黄山遗址发现了疑似土台的垫土层，调查中还发现了疑似高等级墓葬的线索。“相信随着工作的持续和深入进行，九龙湖聚落群可为明晰越国‘大后方’的社会面貌，为越国的崛起和强盛提供考古学角度的阐释。”雷少说。

    其他历史时期： 唐宋滨海贸易瓷港是否存在？

    应家遗址有着丰富堆积。迈过先秦，还有部分汉、六朝、唐宋、明清时期遗物。

    数量最多的是唐宋时期的青瓷器，可辨器形有碗、盘、盏、壶、碟、杯、钵、罐、盆、器盖等，主要为越窑和龙泉窑的产品。除了青瓷，还有少量青白瓷、白瓷和黑瓷。

    据考古人员判断，唐宋时期，应家遗址应该只是当时的一个普通聚落。九龙湖镇及其以东涉海的澥浦镇境内，目前已知的唐宋时期遗址，除了普通的聚落以外，还有小洞岙、三圣殿等越窑青瓷窑址。联系到唐宋时期繁荣的瓷器出口贸易，该区域发现的一些聚落，性质除了居住以外，有的可能也与瓷器出口贸易相关。

    唐宋时期，宁波滨海区域步入快速发展期，呈现出一派繁荣景象。以往关于唐宋海外瓷器贸易的考古研究，以明州城（庆元府）和瓷窑址为主，州府以下的市镇关注较少。

    从这个角度来讲，九龙湖-澥浦辖区内的唐宋聚落群，无疑是这段历史的见证，对于深化与海上丝绸之路相关的滨海市镇考古研究，具有重要意义。

    记者 顾嘉懿 通讯员 何华军

    （本版图片由宁波市文化遗产管理研究院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