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培 去年十二月的一天,我收到外地老同学寄来的一张明信片。疑惑之余,便拿出来仔细端详了一番。正面是一幅蓝白为背景,衬托画面中一对情侣在鹅毛般的大雪中深情地相拥,大红色的围巾、五彩的毛绒帽在蓝天白雪中更加醒目;反面是同学隽秀的祝福词。说起来,这些年虽然与老同学邮件、微信往来不断,但是却也颇有些日子没见到她的亲笔题字了。教授退休的她羡慕我们宁波的老年教育,而她在家跟着开始学习欧体的软笔书法。横竖撇捺之间早已褪去了当年的青涩,更多的则是在岁月里积淀出的沉着和稳重。眼前的这张薄薄的《冬之恋》明信片也就成了回忆的导火索,一不小心便拖泥带水地牵出了许多曾经的冬日故事。 在商品匮乏的年代,替换的衣服比较紧缺,外套必须坚持穿一个星期,到了星期天方可洗换。母亲怕我弄脏衣服,让我在家做家务时戴一副袖套笼(宁波话,袖套)。有一次,快过年的一个大冬天早上,我提着竹篮,拿着购货证和钱,去副食品商店排队买冻鱼、冻鹅等年货。轮到我,已经超过到校上课的时间了。我连奔带跑赶到学校,随着一声“报告”,头上冒着热气的我,立刻引起整班同学的哄堂大笑。我低着头,抓紧两条辫子尴尬地站在门边。原来,我心急忙慌急于返校,忘了摘掉袖套笼了。要命的是,如果是小碎花的袖套,还可以起到装饰作用。而我当时戴着是母亲将我穿不下的裤管裁剪而成的,又硬又丑,黑了巴几,灰不溜丢。再说,我是班干部,平时常管班级纪律、督促同学及时交作业等。从此,我的雅号“小阿姆”就诞生了。 儿时,北风呼啸,空气寒凝,小河里结着厚厚的冰,小伙伴们胆战心惊地在亮晶晶的冰板上行进着,一直走到彼岸,如释重负地欢呼着。有时,早晨从热烘烘的被窝里钻出来,轻轻敲击着屋檐挂着的冰凌儿,咬一口清脆的嘎嘣脆声悄然鸣响。哪怕双手指冻得像胡萝卜似的,牙齿打抖也无所谓。现在想起来,这些记忆是多么可爱、美好。 我出生在冬雪天,父母寓意在冬雪中将我育之成人。我特别喜欢雪和雪的诗句。“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晨起开门雪满山,雪晴云淡日光寒。”“瑞雪兆丰年”等等。与雪有缘,虽我不是阳春白雪,但我的名字、网名都拥有一个雪字。 我探亲到哈尔滨,在松花江看到这样的画面:雪花飘飘,漫天飞舞,一夜之间,大地银装素裹。孩子们雀跃欢奔,在厚厚的雪原上忽而互扔着雪团,打着雪仗,忽而把一个雪球滚大,堆一个憨厚可爱的雪人。情侣们急忙拿出照相机,在一株株挂着好看雪花的树下留下瞬间倩影,洒下一串笑声。 高高的兴安岭上,那才是数九寒天、冰封千里的北国风光。部队的营房,雪堵着窗户,冰溜子像透明的水晶柱子,一排排地挂在房檐上。苍翠的松树站在白皑皑的雪地里,凛冽的西北风发出尖厉刺耳的呼啸。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地上的雪,厚厚的软软的;房顶上的雪,白皑皑的,又松又软;树上盖着的雪,将树枝压弯了腰,在太阳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一幅静谧的冬雪美景。 东北的冬天真是冷,那是干冷。外面,零下20℃—零下30℃,帽子、口罩、手套、耳套、围巾、大衣、靴子,御寒的宝贝全副武装好像都不管用了。东北的窗户几乎都是两层的,窗户中间可以存放鸡、鸭、鱼、肉和饺子,因此得名“天然冰箱”。可屋里却是阳春三月,暖气、火墙都用上了,屋里的气温,使人最多穿一到两件羊绒衫便可以打发了。真是屋里屋外两重天。 现在,在南方生活久了,这种冰天雪地的冬日还未真正遇上过。可能是全球气候变化所导致的,现在冬日的年轻女士,真是美丽“冻人”。大街上一条长裙的着装,翩翩而过,款款而行,全是春天的着装打扮,完全不把稍有寒气的冬天放在眼里。 我等待一场雪带来的邂逅与浪漫,等待大雪中的红梅绽放,等待雪后的春天更加生机勃勃。冬雪是宝,我更期待来场更猛烈的大雪,冻死所有的病菌害虫,让来年气象更新,除了庄稼的丰收,更重要的是百病消散。让冬日美好的画卷永留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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