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静静 说起葛亮,总归绕不开他的小说《朱雀》。前年,他曾赴甬在天一讲堂作过连接传统与现代、融合中西文化的讲座《水土一方岁月长》。75后作家葛亮,家学渊源,他的运笔呈现细腻而稳健的新古典主义文风。 《小山河》前半部分,葛亮为读者缓缓铺开一幅文学味的淡墨山水画卷。朱自清、俞平伯、钱钟书、杨绛、鲁迅、叶灵凤、萧红,一位位文人作家在散文集中款款地向我们走来。葛亮说有一位文学前辈告诉他,世间最美的情感是人之常情。作者在这部散文集里就是从吃穿说起,很有烟火气。 《小山河》宣传文案说:无论时代怎样,人的小日子,还是一样要过。每一年都好像是多事之秋,每一代人都在感叹:现在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糟糕的日子。世界、环境、生活,从来不安定,惊涛骇浪一直存在,生活本身比文学更加具有戏剧性。你无法选择平庸,世界发展得太快,如果你选择原地踏步,可能最终会被这个时代所淘汰。在这样的时代,我们该如何自处?是不是像葛亮所说的那样,先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本书是葛亮首部散文集,全书四辑可合称为人行世间的光景,有对旧时代及人文掌故的追述,也写古城南京,工作求学的香港,新阔的深圳,寥落的河内,以游子的双眸观照久违的人与事以及背后的文化蕴藉。 葛亮本科就读于南京大学,博士毕业于港大,现为香港浸会大学副教授,曾经在深圳出版业工作。读葛亮的散文集《小山河》,就是读他笔下的城市光影。那里,有故土家园旧时的南京,有谋稻粱之处的香港,更有成名福地台北。“这个城市,从来不缺历史,有的是湿漉漉的砖石碑刻供你凭吊。十朝风雨,这该是个沉重的地方,有繁盛的细节需要承载。然而她与生俱来的脾性,总有些漫不经心。”六朝古都南京,“乌衣巷口夕阳斜”,在葛亮心里,是有着历史沧桑情愫的女子。葛亮在《小山河》里说:“我时常敬畏这城市背景中的丰盛与厚重,以至于开始怀疑文字微薄的承载力。”城市如水土,赋予我们以气质,在面对世界时有所秉持。不仅是散文集,葛亮在写小说时,也能调动城市素材,如《朱雀》《北鸢》,他能够把城市的记忆与电影、文学的鉴赏与审美融合在一起,最终铸成自己的写作风格。当然,不仅是葛亮,许多作家都会凭借城市记忆完成文化情怀的传承,比如意大利作家卡尔维诺,就曾经用《看不见的城市》写出了自己对后现代城市的忧患。 散文集的后半部分,是谈艺录式创作感受。这里安放葛亮创作《北鸢》的思绪,展现日常琐碎的拼贴,记录随时汩汩留出的灵感。有的前置内核,用情节包裹,嵌在故事的匣子里,等待读者抽丝剥茧;有的以历史题材为载体,化解时间座标的尴尬,演绎成想象动力。虚构是小说家抵达艺术真实的通行证,面对历史题材做大量案头工作,用细节让人物立住根,这样的创作过程读者阅读时有体会,听作者谈创作体会时更是感同身受。徐则臣在和义大道三联书店阐述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北上》写作时,就提到过这个问题。酝酿过程如米酒发酵充满了心理暗示,推敲与斟酌似酒香飘出了深巷,使得人物形象和故事情节愈发清晰。 《小山河》提及列斐伏尔《日常生活批判》和《现代世界的日常生活》,将日常视为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层面,存在即合理。这该是葛亮创作根基:穿行寻常,撷取流年碎片,洞见时代潮流。生活为依存基础,承载个体情绪,是故事运作舞台,跌宕的情节与时代的主旨,最终都得尘埃落地到日子里。“小”与“山河”应该能佐证这个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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