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6版:三江月 上一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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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1月27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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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一丛泼辣绿诗

    □桑飞月

    有些事物,天生似诗。和它们在一起,你就有可能会被默化成为一个“诗人”,诗技暂且不论,诗意却常常饱满欲炸。此类事物之一,便是吊兰。

    书架和酒柜,都是白色的,烤瓷质地,婀娜悠长的吊兰垂在那儿,就宛若信笺上的一首绿诗,让人看一眼醉一眼。醉了几醉之后,我拿出一张纸,开始晕写:昨夜/酒柜上的酒和书架上的书,都没说话/我估计,它们和我一样/在痴痴地思考/这丛绿,从这儿流到那儿的绿/到底是谁的一帘幽梦……

    写完后揣进怀里,窃窃自得,又怕人见了笑话。算了,我们还是来读别人的诗吧!“何年一掬草,婆娑在盆中。叶瘦轻拖绿,花小不飞红。根疏杯水淡,格高冷意浓。无关冬与夏,飘洒自得风。”这首《瑞鹧鸪·咏吊兰》不知是谁写的,把个养吊兰的情形写得那么恰如其分。还有“碧鹤舞春江,婀娜醉朝阳,青藤葱翠神韵荡;曼妙嫦娥含羞懒梳妆。飘逸在厅堂,寂静散芬芳;凝情不语满室香,清心静雅尽妙手著华章。”此曲儿更合我意,尤其最后一句!

    越来越喜欢吊兰了。究其原因,不单是因其长相秀美,有文艺范儿。更重要的是,它泼辣好养,从不嫌我照顾不周,哪怕我给它饱一顿饥一顿,它也总能坚持着,给个好脸色儿。有些花草就不行,娇气,娇气的花儿我从不养,也养不活。但也有把吊兰养死的,真有能耐!不过,有人说,这是一种花草缘分,想想,也对。譬如,我家最早的那丛吊兰奶奶,就是我从沟里捡来的。

    一丛“草”,披头散发的,拽着沟沿子上的一把土,坠在那儿。我路过,认出它是吊兰,就从婆婆家找来一把铁锹,把它挖了回去。结果,我婆婆嚷道:“你稀罕它哩!”事后得知,它原是被婆婆扔出去的“草”。

    最初,是嫂子,不知从哪儿弄了丛吊兰,用个青瓷花盆养在窗台上。过了几天,嫂子调城里上班去了,薅草能手——我们的婆婆,就以最快的速度薅掉了那丛草,扔了出去,然后把那个花盆刷洗刷洗,盛盐去了。

    那么,挖回的这丛吊兰,很显然是不受女主人待见的,无奈,我只好把它又栽了回去,顺便从它的枝上,摘下几朵小吊兰,带回自己家。不想第二年,它就开始抽条开花。小小的白色花朵开得冷清,却很雅致,甚是喜欢。

    相比婆婆,我五姨就雅致得多。

    五姨在老镇上开店卖种子,地小屋塞,人来人往,但这并不妨碍她养花。废旧脸盆、泡沫盒子……在她这里都变得异彩纷呈。装吊兰的,是一个破竹篓子,硬纸盒儿撕成块儿,垫在里面,以防漏土。结果,那丛吊兰就以为住进了豪宅,疯长,直至长成了一个“梅超风”。但是不久,“梅超风”竟被人偷了。“吊兰还值得偷吗?”五姨不解。“那也许是因为他太喜欢‘梅超风’了,才不顾自身名誉,偷了它。”我们嬉笑着说,五姨听着也笑起来,并把遗弃在地上的旧篓子和挂掉的几朵小芽捡了,重新栽起来。过了些时日,它就又长成了一首小诗:你走了,却留下了我这葱茏无边的思念。

    吊兰真的很好养,随便一朵,水土里一扔就活。入冬的时候,我挪花盆,偶然发现地上掉了好些小枝苗,不知是何时蹭掉的,都干巴了,泛白。我不报任何奢望地随手把它们塞在了花盆里,浇了点水。结果不几天,就都活了,令人很有成就感。

    冬日,万物枯寂,回头却见室内吊兰优雅茂盛,内心深处的诗意也就随之葱茏起来。高晓松的母亲说:“生活不是眼前的苟且,生活有诗和远方。”顺着这句话,不知我可否这样延伸:走不出去的时候,我们就读诗吧。有吊兰相伴的日子,就是诗意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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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