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5版:三江月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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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1月31日 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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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湖户半开 凤凰为谁来

水则碑一带。

宁郡地舆图时代的迎凤桥、平桥头、醋务桥一带。

    一 铲 文/摄

    跟城市中的许多街巷一样,百年前,迎凤街不是一条路,而是一条河。

    “三江六塘河,一湖居城中”。这条河位于月湖正北面,东接大梁街,跨过今天的镇明路,西抵偃月街。再往西走,与流经青石桥和三板桥下的那条河相接。

    地处老宁波核心地段,迎凤街一带留下许多传说,纪念性的地名也多。自东向西看,曲指一数就有千岁坊,迎凤桥和迎凤坊,水则碑、平桥与协忠庙,银台第,宋都酒务遗址以及跟它配套的醋务桥,等等。沿途的大门第也有不少。

    今天,这些地名有些已不存在,而有些成为历史文化名城的重要篇章,比如水则碑,比如银台第。因毗邻月湖景区,迎凤街从镇明路到偃月街一段历史风貌保存较好。人们临水而居,“迎‘湖’户半开”。整条街闹中取静,适合漫步消闲。

    年轻的皇后

    宁波与中医有关的故事主要集中在药行街和慈城,迎凤街属于“漏网之鱼”。

    曾几何时,宁波城内迎凤桥、迎凤坊一带也弥漫着浓重的药香。北宋元丰年间,有一个名叫臧中立的常州人来到宁波,以问病为生,住在宁波南湖也就是曾经的日湖一带。坊间传言他医术挺好,“诊治如神”,前来看病的人络绎不绝。

    修于明代的《宁波府简要志》,记载了他的一个故事。说有一年宋徽宗的皇后染疾,下诏书征求天下良医。有司把臧中立的故事上报,朝廷便命他入宫诊视。结果,他真的把皇后的病治好了。宫里非常开心,赐给他很多赏赐,包括在宁波南湖头赐给他一处宅第,于是这处地名就叫“迎凤坊”。

    孤证不立,这个故事在同样成书于明代的《尚友录》中记载更详细。说皇后生病的时间在崇宁中,也就是1102年至1106年之间。臧中立“布衣麻履”入宫诊病,看出皇后生病是因为“脾脉极虚,呕泄之故”。皇后吃了他的药,半夜就有了食欲,不到一月病愈。

    宋徽宗一生有三个皇后,符合条件的还真有一个:徽宗的糟糠之妻,首任皇后王氏。她在1099年,16岁上嫁给徽宗,分别在1100年和1103年生了一子一女。王氏身体不是很好,1108年病死时才25岁。宫内秘闻、诊视细节想来不可知,早期记录者恐怕也难免有想象与联想的部分。臧中立或许救得了她一时,却没能保全她一世,读来令人唏嘘。

    光绪《鄞县志》里给街名故事的由来留了一个尾巴,说宋徽宗诏书最后有一个“允”字,末尾一钩的笔势就像“凤尾”,于是徽宗的诏书也就被称为“凤诏”,故有“迎凤”之名。

    世人皆知宋徽宗擅书瘦金体,有“铁画银钩”之誉。他的一钩确实写得别有洞天,不过晚清与北宋毕竟有些遥远,只能说姑存一说。

    值得被记住的官员

    1999年5月至7月,为配合月湖景区改造,当时的宁波市文物考古研究所对月湖历史文化景区进行了历时两个月的考古发掘,出土了始建于南宋、明清时期重修的“平”字水则碑(亭)遗址,在后来的月湖景区建设中,被辟为重要景观。

    宁波城内的各个历史景观中,水则碑是一个非常幸运的存在。南宋以来,屡毁屡建,以极其顽强的姿态延续至今。

    与水则碑关系最密切的官员名叫吴潜,安徽休宁人,南宋时曾两次到宁波做官。吴潜为宁波做了许多事,留下的政绩和口碑都很好,其中一件便是设立水则碑。他自己写过一篇《平桥水则记》,把为什么要立这块碑的理由讲得清清楚楚。

    历朝历代,治水都是大事。特别是在宁波这个通江达海的地方,水溢则涝,水枯则旱,用水利工程调节水位特别讲究。吴潜大笔一挥写了个“平”字立在水里,如果水位降到平字以下,说明整个城市都要赶紧蓄水,如果漫过平字,说明要排水,实在是一个有含义又能起到实际作用的巧妙设计。

    水则碑立了约300年,到明朝嘉靖年间,地方官郑威在水则亭旁边构筑社学。这是一种元明清时期官府设立的学校,多用于启蒙,以教化为主要任务,教育15岁以下的幼童。过了100多年,社学废除,水则碑随之倒在瓦砾中。

    清嘉庆年间,一个叫陈中孚的官员疏浚城河,在古址瓦砾中找到了平字碑,又重新修葺。道光年,水则碑再次重修。后来,宁波城几经变乱,水则碑也命运多舛,几度湮没。直到1999年,考古人员挖出两块分别为明嘉靖十二年(1533)和清道光二十六年(1846)年重立的碑石。

    因为有平字碑,早年这附近有座桥,就叫作了“平桥”。今日,两块挖出来的碑在恢复后的水则亭中碑阴相靠,相与作伴。随着城区河流填塞,平字碑其实已经失去了它实际的作用,好像只是为了提醒我们,宁波有着一个作为“水城”的过去;以及,曾经有一些人,为了让这座水城能够无有水患,努力过、认真过。

    酒,还是醋

    1999年的考古发掘,还在月湖菊花洲东北部发掘出了宋都酒务遗址。现场出土了上万件韩瓶堆积,完整的有400余件,充分说明了南宋明州制酒业的兴盛。

    韩瓶,是一种流行于南宋和元朝时期的瓷瓶,外形瘦长,相传是南宋名将韩世忠攻打金兵时,军队里士兵用的汲水器。许多出土事实证明,这种容器不仅仅用于韩家军,在民间也有很广泛的使用。

    据宁波考古界前辈回忆,挖宋都酒务遗址的时候,工作是有局限的。这一带地层历代叠加,地表有太多需要保护的古建筑,考古势必束手束脚。就有限的发掘面积看,遗落的酒瓶数量和酿造规模已经超出一般人的想象。

    世人皆知绍兴黄酒有名,殊不知宁波酿造业历史也十分悠久。月湖水清冽甘醇,也是酿酒的佳泉。宁波历史上的名酒有“十洲春”,直接取月湖十洲之名,是一种贡酒。还有双鱼酒,全祖望《湖语》中说这种酒是月湖酒务里最“冽”的,也是贡酒。有数据计算,南宋宁波的酒税收入非常惊人,在南宋朝廷财政收入中占有重要地位。

    有趣的是,在当年酒务边上还有一个醋务,设在月湖美禄坊。两相并列的局面充分践行了“好做酒坏做醋”的俗语。迎风街与偃月街交叉口一直到解放前后,还有一座醋务桥(宝庆志作“酒务桥”),反映了这段故事的深远与交错。

    有些可惜的是,相关地点当前已无任何往昔痕迹。若非有意探寻,这段故事大概很难和今天的迎凤街联系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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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