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5版:三江月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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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2月25日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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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的“团子”

    □赵年珍

    故乡的新年,元宵节过完才算结束。年小月半大,因此,元宵之前,拜年都不算晚。而元宵的标志,也并非是甜糯的汤圆,而是“团子”——故乡一种以米粉为主料的食物,跟宁波汤圆一样,寄寓“团圆”之意。

    儿时,等到母亲开始制作团子时,我们就知道寒假接近尾声,该收心准备开学了。而开学后好几天,都可以举着柴灶膛里煨出来的热乎乎香喷喷的团子,边吃边呼朋唤友结伴去上学。

    工作后,我辗转迁居过好几座城市,以“团子”为元宵特色食品的,除了故乡,其他地方确乎没见过,故乡也没给这种食物以其他美称,不知这是否也是局限它外传的原因之一。

    同为元宵节美食,跟驰名全国甚至海内外的宁波汤圆比较起来,故乡小众化的“团子”个头倒是比汤团要大得多,外皮内陷均以米粉为主,只是内馅辅料要丰富得多,荤素都有,咸淡适宜。团子做好蒸熟之后,趁热吃固然美味,然而最佳的吃法,却是冷透之后,等做饭时,埋在柴灶膛的热灰里,以暗火焖热。等半小时后扒出,还没吃就有一股淡淡的碳水化合物烤制的焦香萦绕鼻尖。吹净附在表皮的草木灰,轻轻咬开,外壳焦黄,内馅松软,各种食材混合的馅料,口感极其丰富又层次分明,实在是把稻米的美味发挥到了极致。

    小时候,大年三十年夜饭过后,最盼望的就是元宵节前后的“烧团子”。我外公也喜欢它,认为是“至味”,以之佐酒,不需要别的菜肴。

    我离开故乡许多年,春节回故乡时,母亲为了让我们吃上“团子”,会提前到初五左右就做好,这样就可保证我们在返回自己的小家之前,能吃到地道的家乡味。有一年我们带回来一些,独出心裁地放在烤箱里加热,虽也是外焦里热,吃起来却远不如柴灶膛里草木灰“煨”出来的滋味好。

    今年政府提倡就地过年,我们没法吃到母亲亲手做的“团子”,巧手的弟媳妇准备自己做。我呢,早就提前向母亲咨询好了制作程序。

    新年过去大半,元宵节也近在眼前,我们磨制好粗细不同的两种米粉,细的做皮儿,粗的炒馅儿。

    说起做法,颇为繁琐,先把细米粉在锅里炒至七分熟。如何判断炒好了呢?母亲教给我的诀窍是:等米粉散发出一点点焦香,或者捏一撮米粉在拇指食指间捻一下,听到米粉摩擦时发出的咕咕声,就意味着炒好了。然后往米粉里添加适量白开水,继续翻炒,等米粉跟水和匀,黏结成团,就可以起锅了。放在大一些的器皿里,跟和面一样,趁热揉好。这样,团子的外皮就大功告成了。这一道工序很要紧,关涉到“欠子”(即团子外皮)的黏性和口感。炒制时间过短,黏度不够,包团子时费劲,蒸熟时容易裂开;时间过长,韧性又不够,吃起来不爽口。总之把握火候是个技术活儿。

    “欠子”做好,还只是完成了三分之一的工序。接下来的重头戏是炒馅子。馅子的主料依然是米粉,只是粗一些,有时候可以直接用碎米粒制作,就是为了保持馅子松爽的口感。炒制时跟外皮一样,先把米粉(或碎米粒)炒制七分熟,然后慢慢倒入卤汁(就是卤过肉类之后剩余的汁水,鲜香浓稠),接着翻炒,再依次放进辅料。馅料是否足够美味,除了卤汁,关键看添入的是什么辅料了。我母亲常常留一些卤制的五花肉、牛肉、卤藕、熏香干之类,切成丁放进馅料里一起炒香。有时候还会加入新鲜的胡萝卜丁或者荸荠丁,这样的馅料色泽更诱人,口感也更为丰富。

    炒制馅料时,关键是卤汁添加要恰到好处。添加太多,馅料炒熟了还湿漉漉的不松爽,吃起来会黏牙,风味就大打折扣了;添加不够,则炒不熟,吃起来就硌牙,都算不上成功的“团子”。

    馅子炒好之后盛在搪瓷盆里,色泽油亮,咸香诱人,嘴馋的孩子常常忍不住舀两勺塞进嘴里,不过还是赶不上整个团子的风味。

    皮子馅子都炒好,接下来就是包团子了。这个容易,跟包包子一样,把前面做好的“欠子”揪成大小适宜的剂子,压薄拢成碗状,填进馅料,捏合“碗口”,再蘸点水搓得圆润,一只白净肥胖的团子就做好了。

    等团子全部做好,最后一道工序就是上蒸锅蒸熟。因团子的皮、馅都是炒制过的半熟品,因此,很容易蒸熟。水开后上锅,约莫十来分钟,就可以吃到新鲜美味的团子了。

    不过正如我在上文说过,“团子”的高光时刻并不在出锅伊始,而在于凉透后,埋进柴灶的热灰里,慢慢煨至外焦里烫,掰开来,香味浓郁,咬一口,心满意足。这种风味,城里是尝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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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