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5版:三江月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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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3月03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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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花

    □王静

    “年初吓煞,年底冻煞……” 想不到庚子年的微信,有不少朋友以此语告别2020。

    冻煞,儿时听奶奶常说。她说的冬冷,多以冻煞开头。只是这个冬天的冻煞,遭遇了数十年不遇的严寒,恰似“缸结连底冻,屋檐宕凌糖(音琴糖,意冰柱)”——儿时所经历的那种严寒。

    按节气的冬至起九,实是一九与二九间,压根不到“冻开捣臼”的三九或四九,可是气温已从冷、寒、冻步步逼紧,连最高温度都降至冰点,更别说深夜的气温了。白天,即使是红猛日头,接触的仍是冷光源似的,照样寒势势。西北风像吹响了哨子,横扫袭来。这样的风,于人于动物于植物不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那般的温柔,而是荡然无存的摧残。幸亏早报了寒潮的黄色预警,我在阳台南东边的角落搭了个暖棚。暖棚外罩塑料薄膜,白天犹如阳光房,黑夜再覆盖一条棉被,适合茉莉、三角梅盆花的御寒防冻。

    庚子年的第一轮寒潮到来,棚内的茉莉叶绿如春,三角梅红花如夏。露天的杜鹃,叶尖转色,花容依旧,有的花蕊钻出萼片,绽开鲜艳的笑脸;菊盆像被风寒染成了五彩池,斑斓的菊叶间还有几朵晚开的小黄菊;花朵悬枝头,花瓣落盆口,茶梅开得像冬天里的一盆火;倒是兀立矮墙的那盆迎春花抖落一树的叶子,孤留一些嫩芽,嫩芽微小,或浅或深,浅的似针尖,深的如米粒——美哉,冬日的色彩。

    仿佛还沉醉于“冬的色彩”,西北的寒潮在我回味朋友圈的赞美中剧骤南下。被寒风再虐的杜鹃,叶子枯了,花朵瘪了。枯叶随风而落,又被卷入阳台的壁角;不肯离枝的杜鹃花像干瘪的老妪耷拉着脑袋。被风扫过的月月红,绽放的早谢,来不及绽放的则枯萎,凋颓的花苞像烘干的玫瑰花茶吊在枝头,难道在等待一壶水将它们泡开吗?我拿起剪刀,又放下,轻揉这些干花,为它们未能绚丽绽放而惜而悲。生命力极盛的代代花,像煮烂的青菜堆在花盆中间,盆口粘连着或长或短的枯叶,叶色近咸菜,样如凌乱裤带绳。最惨的是丁香,寒风刮掉一树的绿叶,吹落鲜嫩的白花,有的落盆,有的落在荷花缸。飘落荷缸的白花与水凝结一体,晶莹的冰,洁白的花,令我想唱《鲁冰花》。奶奶曾说,冬天的风像贼一样。不曾意料,寒风真像贼似的,偷走了阳台的色彩。

    北窗的水汽凝结了大大小小的冰花,南阳台的盆缸也难抗严寒,滴水成冰,景象自然是更加的萧瑟。而此时的迎春花,那些枝丫间的小绿点像被风膨胀似的,星星点点,凸出枝杆,大粒的青吐紫,小粒的浅变青,无论大粒或小粒,渐现花苞的雏形。“依旧春寒苦憔悴,向风却是最先迎。”迎春花终于扛过严寒,绽放出第一枚喇叭似的花朵,渐渐地,风像集结号似吹开一树的小喇叭。

    这盆迎春花,是被误认为梅花而落户阳台的。十多年前的一个秋日,去花鸟市场买梅花,看到这盆梅桩似的迎春花,欣喜,掏钱,买下。捧它回家,与栽植于河畔抑或林荫树丛的迎春花擦肩而过。坦白地说,我不那么待见迎春花。阳台的花,大多三年换回盆,年年添新土,而迎春花既不添土也不换盆,至少有十年了。施肥浇水,不是忘记就是过量;每每只见它花开,从不欣赏它的芳华。若不是严寒,若不是风偷走了阳台的色彩,这次可能又被忽略,更别说摄它的倩影去发朋友圈了。

    迎春花,别名金腰带、金梅。喜光,稍耐庇萌,喜温暖润湿,也耐寒,耐空气干燥。从百度查得它的习性,再看严寒中一树的黄花,不免发问,是曾经的不待见让它长得更欢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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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