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郡地舆图上的月湖西岸

超然阁

范宅

偃月街街景

上世纪范宅和偃月街街口，图自《海曙变迁》

    一 铲 文/摄

    偃月街位于月湖西岸，以宋代修筑在此的偃月堤得名。

    《四明谈助》里说，偃月堤为北宋明州知州钱公辅所筑，当时月湖之北置酒务，作堤其上，可以引辘轳注水。据说，当年偃月堤的地势伸出河中，圆转如月。

    偃月，原意为横卧形的半弦月。今天的偃月街从天上看，有一向西突出的弧度，四舍五入看，勉强也算应名。

    考古材料表明，宋都酒务位置在菊花洲，也就是今天月湖的东北侧，并不在月湖西岸。偃月之名，恐怕有个近距离“挪用”的过程。

    这是一条风光秀美，景色宜人的街道，身处天一阁月湖景区核心地段。街东，绿树成荫，波光粼粼，街西是鳞次栉比的明清建筑群。由北至南，范宅、月湖金汇小镇、芙蓉洲、徐宅、超然阁、月湖书院遗址次第对开，早春时节走在街上，满湖春光入眼来。

    湖 西

    月湖湖西，属于宁波老城核心地段，曾经住在这里的名门世家不计其数，留下来宅院也多。偃月街左右，有非常多美丽的地名，比如拗花巷、惠政巷、崇教巷、青石街、锦里巷，每个名字的背后都代表一段过往。

    街北，有一处曾经存在过、但已消失的地标，叫醋务桥。该桥斜跨东西，将湖北与湖西相连接。许多老地图里，都能看到醋务桥伟岸的身姿。传宁波以前有甜酸苦辣咸五座桥，甜甜陆殿桥、酸酸醋务桥、苦苦采莲桥、辣辣生姜桥、咸咸咸塘桥，成就一段俏皮的意思。小城春秋桥下流，如今只留下一座甜甜桥了。

    偃月街北口，有范宅一座。过去，这一带民居成片，多消逝于上世纪90年代，范宅属于幸存之物。现在的宁波人想起范宅，大概只能想到古玩市场，除了固定的老客，较少有人会想到把它当景点游玩。

    据文物部门判断，范宅是我市现存规模最大、保存最完整的明代住宅建筑，坐北朝南。大门不在车水马龙的中山东路，而在僻静的南侧，上书“大夫第”三字。房屋三进，组成规模较大的“日”字形木构建筑群。

    据曾经住在此地附近的老人回忆，范宅以前也叫“范家大厅”，每逢梅雨季，房间里总有一股散不出的霉味，光线总是暗沉沉，好在院子敞亮可供孩童玩耍。老人印象最深的是曲字形回廊，屋脊高深，长长的青石板过道，纵深又悠长。

    范宅出过名头最大的人是“范孝子”，初代人口叫范亿。范亿最著名的事迹，是“千里寻亲”。晚明，范亿父亲客死江西，范亿千里徒步，寻父骸归。据说范亿在路上积攒了一身给人看病的本事，传给他的儿子。范亿有三子，长子范洪震也是一个孝子，行谊酷肖其父。父亲去世后，他照顾母亲友爱二弟，是个光明磊落的人。难得的是，他还有正义感和同情心，曾经照顾一个明清易代之际“死节”之士的遗孤，不畏祸远避，为人所重。

    因出过两代“孝子”，范宅名声在外，地方上对他家也尊重。门楣上的“大夫第”指向范洪震的孙子范廷谋，后者曾经当过台湾知府、两淮盐运使，有一定官声。

    红 梅

    沿偃月街向南，过迎凤街口，仿佛时光回转，没有车水马龙，没有高楼大厦，没有行色匆匆。抬眼所见，是浓荫如盖的大树，青砖黛瓦的亭阁，听得见江南丝竹的柔婉，看得着喝茶打牌的闲逸，觅得到探古寻幽的雅致。

    月湖旧有十洲之地，偃月街东临湖，称芙蓉洲。过去的芙蓉洲还包括偃月街西的大片土地，天一阁便坐落在芙蓉洲上。如今旧洲地形不显，该地名更多用在街东，南与雪汀相连。步行其间，可见十景长廊、拱北厅、环形剧场、芙蓉舫等。十景长廊为建设月湖公园时新修，悬挂近人楹联，比如毛翼虎撰、沈元发书写的“故国山川增艳丽，月湖风物费评章”，甬籍名贤周退密撰写的“月有光华花有影，湖多名胜宅多贤”；长廊中间的《月湖记胜碑》，为徐季子所撰，曹厚德书丹。这些人物之于现当代宁波，均为一时之选。而今除了99岁的徐季子先生尚在，其余多已作古。

    冬春之交，百花争放，去月湖游湖赏春之人也多。偃月街上最亮眼处还属超然阁，阁前红梅盛开，与飞檐翼角相得益彰，常吸引路人不自觉地举起相机。超然阁原在柳汀，是柳汀义学（后改公立柳汀街小学）内的魁星阁，也叫文昌阁。“魁星”系古代传说中主宰文系兴衰的神，为历代读书人所祀。柳汀义学和魁星阁均建于清道光十一年（1831）五月。1994年柳汀街扩宽，此阁迁于现址，改名“超然”。

    今天的超然阁位于芙蓉洲与雪汀之间，马衙街口，三重檐歇山顶建筑，为月湖上仅存之阁。此阁临湖，坐西朝东，内有木质楼梯可上，四面设窗，凭栏可眺望湖景。马衙街口原有虹桥一座，亦名感圣桥，为月湖七桥之一。桥改作路之后，桥形不显，逐渐为人淡忘。

    书 院

    过了超然阁，便入偃月街上最后一段，雪汀。

    雪汀也是月湖十洲之一，三面环水。汀上最有代表性的建筑要属石浦饭店，这个位置也算历经变迁，命运坎坷。宋朝，雪汀之上有能仁观音寺，明初改为广盈西仓。清代初年，该仓仅存空址，寒烟蔓草不胜凄凉。清顺治十年（1653），海道副使王尔禄与郡守杨枘有心，将其址改作常平义田书院，并设义学，教授贫寒子弟。

    比起建寺庙，办学更是一件有功德的事情，清康熙、雍正年间，宁波太守李煦、曹秉仁均对该书院有不同程度的修缮。康熙二十五年（1686），太守李煦重修了义田书院的大门、中门、讲堂、敞楼和书舍，并筹措办学经费，延请义师，修缮完成的书院被叫做月湖书院。这位李煦来历不一般，他的生母是康熙皇帝的奶妈，深得皇帝信任。修完书院的两年后，李煦卸任宁波地方官，调回京城直接升任畅春园总管大臣，是皇帝的大管家。

    咸丰末，月湖书院毁于太平军之手，同治三年（1864）重建。光绪三十一年（1905），该书院在士绅张美翊、陈训正的建议下改名宁波府师范学堂，成为浙江省最早的一所师范学堂。1923年起，改为浙江省立第四中学的初中部，后期将四中附属小学的范围也纳入在内。在此就读的宁波名人很多，如沙孟海、翁文灏、张宗良、周退密等，均在这里留下过回忆。今月湖书院无存，附近有大书院巷，保留昔日痕迹。

    其实偃月街上著名学府还有，如在宋代崇教寺址上修建起来“储才学堂”。光绪二十四年（1898），宁波知府程云俶与郡人严信厚等在此兴办新式学堂，放弃四书五经，转而教授理化、数学、外语课程，后来该校改名“宁波府中学堂”，成为宁波中学的前身。解放后，学堂旧址为偃月街小学，2010年与广济中心小学合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