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5版:三江月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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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8月06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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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云烟丹青图

——《墨戏》读后有感

    清  宸

    作家白音格力先生是位中国古典绘画的爱好者,他在门类繁多的人文古画中,尤其钟情山水画。而这本图文并茂的《墨戏》,便是他按照历史年代,从唐至清,介绍李思训、董源、巨然、范宽、米友仁、黄公望等古代画坛名家的读画、品画之作。所谓“读画、品画”,即从画作中解读水墨晕染的人文情怀,品味笔触细节的艺术趣味。

    关于绘画欣赏的书籍,并不罕见,大多数是从专业角度,结合画作的创作背景,解说画家的高明技巧,分析绘画的艺术特征。但白音格力本身并不会画画,也不专事中国山水画的研究,他所擅长的乃是精准且详细地描述由画幅本身引发出来的直观感受。说白了,他其实是和最大多数的读者一样,以一种“外行”眼光体验作品带给观者的视觉影响和情感荡漾。这种“读画”手法也许在那些学院派的画论家眼中,无异于隔靴搔痒,瞽人摸象。可事实上,一幅传世名画,完全可以有多种解读方式。它们既为经典,就注定能使不同的赏画者产生不同的艺术感受。此种与生俱来的丰富性和多元性,原本就是杰出画作真正的魅力价值所在。

    白音格力观画有他自己的特点。首先,他品鉴一幅山水画, 会十分在意画中人物的举动。我们知道,多数山水画,既然名曰“山水”,自然是以山峦、树林、流水、瀑布等景观为主体形象,并不一定出现人物动态。即便出现,也不大会占据画面的重要位置。所以那些“一人”或“二三人”到了画家笔下,往往就是简略的几笔勾勒,追求的是意在笔先、神胜于形的效果。可白音格力觉得山水画作要有神,造化之功虽不可少,人形意态也颇要紧。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其上之人,或骑行江边,或孤帆江上,或楼阁之中,林木之间,小到无从辨认,但又引人想一探究竟。待反反复复看那‘斗马寸人’,看到‘须眉毕露’,便喜欢得如入画中。”

    其次,他善于从分层设色的浓郁浅淡中揣摩作画人的艺术功力。五代时后梁画家荆浩有幅水墨佳作,名曰《匡庐图》。由于此画之中的山峦不仅雄伟峻峭,而且高深回环,所以一般被视为我国山水画由唐向宋发展过程中的标志性作品。而且此画还深得宋高宗赵构的喜爱,故而画上有御笔亲自题的“荆浩真迹神品”六字。不过就笔者的一己陋见,觉得:山水画要画得雄奇或俊逸并不难,难就难在呈现出观画人触目就能领略的峥嵘之气。人有气质,山水同样有气质。荆浩之画,之所以叫人心驰神往,过目难忘,确实是如白音格力所云:他的用墨技巧已臻化境。据书中介绍,荆浩既是“北方山水画派之祖”,也是著名的绘画理论家,著有提出水墨画有气、韵、景、思、笔、墨这绘景“六要”的《笔法记》一书。

    再次,白音格力还非常看重画家寄寓在画作中的独特情怀,这种情怀是可以贯穿古今的。比如南宋画家李唐绘有一幅著名的《策杖探梅图》。其实甫一看此画,会觉得这幅“山水画”并不怎么“山水”。整个画面,上半部分几乎全是空白,内容只出现于画幅的下半部分:一个清逸的古人悠然闲步,从容策杖,走在山间一座小桥之前。我们常说“踏雪寻梅”,李唐画的却是“策杖探梅”,一字之别,意境迥然。“寻”带有鲜明的目的性,是在求索,在访觅。“探”则似乎还需要梅花作为拟人化的对象来给予回应,且“探”字含有尝试之意,藏了一份古典雅趣。李唐这幅画中的梅花也别具新意,画家没有按照常规,给出“梅分五瓣”的形态之美,而是先用简练、秀丽的线条绘出几株老梅,然后再星星点点,缀出梅花花苞,以烘托初雪天气里大自然的清新况味。

    《墨戏》中的每一幅画都像是一个谜面,读者可以凭借自己的艺术眼光,判断能力,审美倾向,得出不同“谜底”。而这个过程也像是我们随着该书作者在小心翼翼、亦步亦趋地行走于那些古画当中,自得其乐,乐此不疲。

    (《墨戏》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21年1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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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