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华  文/摄

    若问你：在我们身边容易看到的，漂亮、灵动、会飞的小动物是什么？我想，答案应该有两个，一是鸟，另一个是蝶。

    我从2005年开始迷上拍鸟，在户外找鸟的过程中，自然经常会碰到蝴蝶。不过，可能是因为一心不能二用吧，最近十几年来，我拍鸟的热情始终不减，但始终没有把蝴蝶的拍摄与辨识当作一项正儿八经的任务——充其量是拍鸟的一个副产品。

    直到今年下半年，我才决定好好拍摄、记录宁波的蝴蝶，同时每天“恶补”蝴蝶知识。在这里，特与大家分享我的关于本地蝴蝶观察的点滴心得。

    宁波蝴蝶有200多种

    关于蝴蝶的故事，还是请允许我从拍鸟说起。2006年早春，刚学着拍鸟的我，拿着相机来到绿岛公园，抬头到处找鸟。忽见一个小伙子也拿着长焦镜头，只看树上不看地面。我心想：这人莫非跟我一样也是在拍鸟？一问，果然也是来拍鸟的！要知道，那可是2006年哦，别说在宁波，哪怕是在整个中国，喜欢鸟类摄影的人还是很少的（不像现在，“鸟人”数量非常多）。

    他叫李超，巧的是，他当时就住在我家隔壁小区。李超告诉我，喜欢拍鸟也是最近的事，原先他主要在拍蝴蝶，林海伦是他的老师。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林海伦”这个名字。当然，现在我和林老师早就非常熟悉了。林老师是宁波著名的博物学家，不仅是植物专家，同时也是“蝴蝶大王”。他持续寻找、研究宁波蝴蝶30多年，这在本地绝对是无人能出其右。根据他的记录，目前在宁波确认有分布的蝴蝶已达216种。当然，其中属于记录比较稳定、看到概率较高的是一百多种，其它近百种蝴蝶属于本地少见蝶种或珍稀蝴蝶，要想一睹它们的风采并不容易。

    我对蝴蝶知之甚少，以前也曾尝试着学习蝴蝶的辨识，但每次都觉得非常头大，于是就放弃了——因为相似的蝴蝶实在太多了，经常，在两三种非常相似的蝴蝶之间，我实在弄不明白这到底是哪一种。我感觉蝴蝶辨识比鸟类辨识还难。

    最近，我新买了多本蝴蝶图鉴，开始认真整理自己拍到的蝴蝶。还别说，我在宁波拍到的蝴蝶居然起码有60多种。在学习的过程中，也逐渐了解了一些关于蝴蝶的趣味知识，比如蝴蝶的警告色、保护色、拟态等。

    蝴蝶的“警告”与拟态

    先来说说蝴蝶的警告色。2016年国庆长假期间，在东钱湖的下水湿地公园，波斯菊正在盛开。我和李超原本到那里是想拍鸟，忽然发现各种蝴蝶在飞来飞去吸食花蜜。熟悉蝴蝶的李超忽然说：“看！这里有好多虎斑蝶。这可是在宁波难得一见的蝴蝶啊！”我们都非常欣喜，赶紧端起镜头拍了起来。这种蝴蝶的翅膀背面上主要为橙红色，同时具有明显的黑色脉纹，前翅靠近顶角处还有一条明显的白色斜带。与之很相似的蝴蝶，则是金斑蝶。

    虎斑蝶与金斑蝶在华南多见，而在宁波很少见。有人认为，它们是从南方迁徙过来的，于夏秋季节抵达宁波地区进行繁殖。不过，别看它们长得漂亮，其实都是有毒的蝴蝶。这两种斑蝶的幼虫喜欢啃食有毒植物，因此毒素会积聚在蝴蝶体内。它们身上鲜艳的颜色和显著的黑、白斑纹，其实是一种警告色，用来告知天敌：有毒，别吃！

    斐豹蛱蝶在国内分布很广，同时也是宁波最常见的蛱蝶之一。斐，意为“有文采的”，故“斐豹蛱蝶”就是“色彩与斑纹美丽的豹蛱蝶”之意。这种蝴蝶雌雄异型，雌蝶前翅有一条较宽的白色斜带，雄蝶没有，仅有斑驳的豹纹。斐豹蛱蝶的雌蝶的色彩与白色斜带跟虎斑蝶、金斑蝶很相似，其实这正是蝴蝶的拟态行为。斐豹蛱蝶没有毒，但它模拟有毒蝴蝶的样子，属于“狐假虎威”，以尽量减少天敌的侵害。

    类似的例子不少。比如，玉带凤蝶与红珠凤蝶都是宁波比较常见的凤蝶，前者有毒，后者无毒。玉带凤蝶的雌蝶的翅膀跟红珠凤蝶长得很像，肉眼看去，两者最大的区别是前者的胸部与腹部为黑色，而后者为鲜红色。

    蝴蝶的保护色

    有的蝴蝶采用高调、鲜明的警告色来保护自己，而有的蝴蝶则反其道而行之，采用与周边环境近似的低调色彩与造型来隐藏自己，以避免被天敌发现。

    在这方面，做得最出色的，自然是枯叶蛱蝶。这种著名的蝴蝶在飞行时，我们可以看到它的翅膀正面的颜色还是挺鲜艳的，但当它收起翅膀，停歇在树上的时候，其翅膀反面真的酷肖一枚枯叶。且不说颜色以褐色为主，略显斑驳，也不说翅脉很像叶脉，单说它那尾突，简直就活脱脱是一个叶柄，绝了！

    遗憾的是，由于这种蝴蝶在宁波比较少见，因此我至今都没有拍到过。不过，我拍到过的琉璃蛱蝶与美眼蛱蝶，也有类似的本领。琉璃蛱蝶翅膀的正面虽为低调的蓝黑色，但有一条蓝色的带状斑纹贯穿前后翅，因此显得颇为醒目。不过，当它合上双翅，停在树干上的时候，我们就可以看到其翅膀反面为黑褐色，上面的纹路、色块非常斑驳杂乱，酷似树皮。

    美眼蛱蝶分高温型（夏季）与低温型（秋季），在不同季节，其翅膀反面斑纹并不相同。不管在什么季节，美眼蛱蝶翅膀的正面均为引人注目的橙黄色，前后翅都有眼斑，尤其是后翅那一对大眼斑，色彩艳丽，“炯炯有神”。夏天出现的美眼蛱蝶，翅膀反面色彩较素淡，也有眼斑；而秋季出现的美眼蛱蝶，翅膀反面为灰褐色，整个造型非常像一枚枯叶。

    蝴蝶的“障眼法”

    除了警告色与保护色，有的蝴蝶还会玩“障眼法”呢！我所见过的，是几种灰蝶将这种方法玩得最溜。大多数灰蝶都很微小，如市区草坪上很常见的酢浆灰蝶，其体长只有一厘米左右，当它忽闪忽闪在草丛中飞的时候，一般人或许都不会注意到这是一种蝴蝶。但就是如此不起眼的灰蝶，它们也颇有“心计”呢！

    2012年5月，我跟朋友一起到横街镇的四明山上拍昆虫。春末的山路上野花盛开，吸引了不少蝴蝶。忽然，我注意到草叶上停着一只很奇怪的小蝴蝶，它的两条“触角”一直在上上下下地晃动。蹲下来仔细一看，咦，这不是头部的触角，而是尾部的小尾巴（即尾突）！之所以我会把它们错认为是触角，是因为其后翅的边缘有两个酷似眼睛的眼斑。

    对于蝴蝶来说，小鸟是其主要天敌之一。这种灰蝶把尾部模拟成头部的模样，那么在遭遇鸟类攻击时，小鸟首先会去啄尾部，从而达到“丢车保帅”的目的。

    不过，多年来，我一直没有查明这只蝴蝶的确切身份，只知道它是一种洒灰蝶（洒灰蝶是灰蝶科下面的一个属），但近日翻了手头好几本书，也不知是哪一种洒灰蝶。后来，经我的熟悉蝴蝶的外国朋友詹姆斯先生指明，这是大洒灰蝶，他是在《南京蝴蝶生态图鉴》上找到这种蝴蝶的。于是，我也赶紧下单买了这本书。由于此书已经绝版，因此我用了3倍于定价的钱才买到。不过，为了学习蝴蝶知识，这是非常值得的。

    大洒灰蝶在宁波并不常见，而曲纹紫灰蝶则非常容易看到。后者也是“双头蝴蝶”，其尾部有明显的黑色眼斑，也有两条细长的尾突。今年8月底的晚上，我拿着相机与闪光灯在小区里闲逛，看到多只曲纹紫灰蝶停在叶子上休息。不过，我见到一只蝶，却并没有尾突，不禁心生疑惑：难道它不是曲纹紫灰蝶吗？如果不是，那又会是什么灰蝶？于是将照片发朋友圈求教。好几位朋友都热心解答了问题，说这只也是曲纹紫灰蝶，至于尾突嘛，则属于“易耗品”（比如曾经遭受过天敌的攻击），没了也正常。

    看来，除了多看书，平时多观察、多积累经验非常重要，所谓“尽信书不如无书”，这对于蝴蝶辨识来说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