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5版:三江月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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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9月17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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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道天凉好个秋

——小说《一日三秋》读后有感

    清 宸

    在刘震云先生的新作《一日三秋》里,我又看到了那份久违的荒诞和幽默。一则关于“花二娘”的民间传说贯穿于故事始终。“花二娘”总会随机来到延津人的梦中,要求他们给自己讲个笑话。你的笑话要是能把她逗乐,她会从篮子里拿个红柿子给你吃;你的笑话要是没能把她逗乐,她则会要求你“背我去吃胡辣汤”。于是你不得不背上她,其实是背上了一座山。而没有人能背得动一座山,就这样,不会讲笑话的人便在那个“花二娘”来临的梦中被压死了。

    前言叙完,正式情节缓缓展开。故事从戏曲演员陈长杰、李延生的渊源说起,进而说到真正的主角:陈长杰之子陈明亮。陈明亮生于延津,又几度走出延津。随着他的离去与归来,各色各样具有漫画般夸张色彩的小人物们纷纷生动地出现在读者眼前。算命的老董,扫大街的郭宝臣,开羊肉汤馆的吴大嘴,卖猪蹄的老朱……纷纷扰扰,热热闹闹。尽管在百味杂陈的世间,总有一条“事事岂能尽如人意”的规则在无形无声中绵延,但大家还是竭尽全力地想要活个顺溜、舒坦、洒脱、满意。当然,在刘震云的笔下,延津的百姓们无不面临着一些戏剧性的境况——不是“小说”式的戏剧性,而是“生活”式的戏剧性。没有太多惊心动魄,却具有深绵强劲的力量,能叫读者产生共情,发出感慨:千帆过尽后,却道天凉好个秋!

    主人公陈明亮的人生经历自然充满了辛酸与悲苦。在他命运的很多关键节点上,其实根本不存在为他自己所把控的可能性。在多难的人生中,人们惯于分别,且总以为来日方长,重逢有期。殊料,岁月迢递,物是人非,一日俨然同于三秋。刘震云看穿了这一无解的人生困境,于是借助文学,借助笑话,借助深邃的冷幽默去进行勇敢的抵御。当一个作家有了哲学思维下的想象力和创作力后,他笔底那个最寻常的故事,也就成了最深刻的故事。

    再回到“花二娘”的传说上来。很明显,这不是一个让人愉快的传说,因为“花二娘”是一怨魂,她等自己的情人花二郎等了三千年。花二郎呢,早在三千年前就被一枚鱼刺卡死了。作为整个延津最大的也是最悲怆的笑话,刘震云在小说里写得极为清晰:这是延津县内人所共知的笑话——偏偏作为当事人的“花二娘”浑然不知。如此,我们发现,烘托“花二娘”笑话的悲凉底色下面还有一层东西,那就是延津人的善。同时,“花二娘”的故事也指代了一种难以超脱的宿命。等不到花二郎,便一直等下去,靠什么等下去?靠笑话!可一旦笑话失效,无辜之人将受到死亡的惩罚。如此蛮横跋扈的逻辑未尝不是作者内心所认为的生活、生命的逻辑。无怪乎小说最后,学者司马牛在他的遗稿《花二娘传》中,一语中的地说道:“这是本笑书,也是本哭书,归根结底,是本血书。多少人用命堆出来的笑话,还不是血书么?”

    有人说,刘震云是“中国的卡夫卡”。而我认为,刘震云只是刘震云,他并不需要通过一顶标识着外国文豪的冠冕来凸显自身的文学才华和成就。譬如这本《一日三秋》,睿智、幽默、通透、悲悯,既是一部魔幻现实主义的杰出小说,也是一则剖析万千世相的精彩寓言。

    (《一日三秋》  刘震云著  花城出版社  2021年7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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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