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宿“海上生明月”一角。

    在象山县石浦镇沙塘湾村的最南端，聂文华经营的民宿“潮烟里”坐落一角。

    这里国庆的喜庆氛围比许多地方酝酿得更早一点——大约10天前，“潮烟里”所有客房国庆期间的床位已被预订一空。在8月接连遭到台风和疫情的打击之后，长假的热闹，对这里的意义不言而喻。

    早上6点，民宿里的服务人员已就位，卫生、食材、迎客……各个环节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实际上，前一天晚上10点40分，他们才等到了最后一位预订的客人，帮忙办理完入住手续时，夜色早已沉沉。

    这一晚的沙塘湾，守望的灯火不止亮在“潮烟里”一处。自从2016年石浦镇开始谋划激活村内闲置农房之后，原本偏安一隅的小渔村，成为了周边地区声名渐起的休闲胜地。

    在过去几百年的漫长时光中，这里回响的只有浪花卷来的深海问候。而今，来自山岭外边的新鲜血液涌入，新的道路、新的建筑、新的人，寂静多时的沙塘湾村正在勾勒全新的渔港风情……

    “外乡人”妆点新渔港风情

    《石浦镇志》里记载：沙塘湾村建立源于闽南大批渔民北上，其中一部分在此垒石建屋，定居下来，至今已有近400年的历史。

    由于交通闭塞，以前村民要想外出，只能步行翻越山岭，或者乘船渡海。这独居一隅的地理位置，也使得沙塘湾村保留了独特的闽南文化遗风，村中上了年纪的老人平时都用闽南语交流。

    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村民开凿了一条隧道，才让这个村落与山外热闹喧哗的渔港小镇连结起来。

    如今，沿着蜿蜒的海岸线漫游，人们已经很难把沙塘湾与当年那个隐世的小村落联系起来。目及之处，一面是海，一面便是串珠成线的白墙建筑，这些都是近年新建成的民宿。房屋的设计加入了当下颇为流行的石阶、原木、落地窗等元素，简约大气，再配上新浇的水泥路与沿岸整齐的路灯，一幅时尚又不失清幽的“现代桃源”跃然眼前。

    沿海的全新风景线成型，也就是这几年间的事。

    石浦镇商贸旅游发展服务中心工作人员王成能告诉记者，作为三面靠山、一面环海的小渔村，沙塘湾村曾面临和许多沿海村落一样的处境，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选择离开自己生长的家乡，去城里打拼。渐渐的，村里只剩下了一些老人，90%的房屋处于闲置状态。

    为切实破解村庄空心、资源闲置问题，2016年石浦镇开始谋划激活村内闲置农房，探索打造民宿特色村。

    聂文华就是第一批通过宅基地“三权分置”进入沙塘湾村的“外乡人”。2002年夏天，他与好友第一次来沙塘湾村，那一天，他们坐在飘摇的茅草屋下，就着湿热的海风畅饮，品尝着村里阿婆的大排档手艺，那种闲适怡然在心头萦绕多年。因此，在得知沙塘湾村启动租赁闲置房屋时，聂文华便一口气签下了20户人家，参与民宿建设。

    “潮烟里”是二期工程，于2020年9月亮相，一期民宿“朝山暮海”则于2018年开业。目前，三期民宿也已在改造之中。作为“外乡人”，聂文华在沙塘湾村的投资已经近2000万元。

    与聂文华一同陆续前来的还有浙旅投、开元集团、橡树缘等20余家知名旅游企业。通过“统一流转、招商引资”方式，沙塘湾村将村民的合法房屋使用权以每年每平方米80元价格统一流转到村集体，由村集体对外进行招商引资发展民宿经济。短短几年间，全村先后引进精品民宿8家，房间137间、床位226个，总投资超过7200万元。

    既要村美民富，也要留住山水乡愁

    虽然近些年民宿生意非常火热，象山的许多特色村庄都掀起了开民宿的热潮，但是“民宿第一村”的头衔却被沙塘湾村稳稳抓于手心，这个“第一”表现在开发规模上，表现在人气上，也表现在令许多民宿行业从业者羡慕的客单价上。

    根据石浦镇提供的数据显示，沙塘湾民宿在旅游旺季非周末入住率85%、周末100%，平均房价超过1000元。2020年，沙塘湾村实现年接待游客住宿2.5万余人次、餐饮9.4万余人次。

    这些数字除了提振了企业前来投资建设的信心外，也切实影响着沙塘湾村原村民的生活。

    位于进村隧道出口的胖大嫂渔家排挡就是最好的见证。2003年，村集体把这个“黄金地段”对外招租，租金仅每年2万元。由于客流不足，还一度陷入濒临倒闭的窘境。而2018年民宿快速发展后，2019年，这个位置重新招租的租金已经涨到9万元。

    在民宿经济全面开花的另一头，石浦镇对村内的公共基础设施建设也是多方出力，美观电路设计、优化污水排水系统、新建旅游服务中心、治理山体滑坡。随着人气的日益旺盛，村内公共道路以及停车位扩修均在稳步推进中。

    不过，王成能告诉记者，虽然各项工程千头万绪，但在沙塘湾村的焕新过程中，大家费心最多的还是村里老人的安置问题。“这些老人一辈子都生活在沙塘湾，居所也只有村里的几间屋子，即使想租赁出去，何处再落脚也是一个难题。”要想让沙塘湾村获得彻底的新生，更需要全局性的规划，提高整体土地资源利用率是不可回避的一环。

    于是，这就有了紧挨着进村隧道口的正在筹建中的东部老年公寓。未来，这里将配备整个镇里设施最完备的养老服务中心，而沙塘湾村的老人将会享受优先选择入住的权利。

    目前，整个沙塘湾村182栋房屋，达成租赁意向的已经有近140栋，完成改造投入经营的民宿已经近30栋。按照规划，不久后的沙塘湾村将依托自然风光、渔家风情和闽南文化，导入艺术、文创、餐饮、研学等时尚元素，蜕变成更多元的浙东民宿第一村。

    采访尾声，聂文华和王成能还给记者引荐了一位“既普通又特殊”的民宿老板。他的民宿紧挨着“潮烟里”，于今年7月正式开业迎客，投建者正是这块宅基地的主人陈斌强。说他普通是因为他本就是沙塘湾村的村民，而特殊又在于他也是整个沙塘湾村第一个加入民宿经营队伍的本村人。

    24岁那年，陈斌强离开了村庄开始北漂之旅，再次归乡安居已经是40岁有余。他说，自己漂泊了近20年，回到老家就是想把根扎实。2019年底，陈斌强拆掉老房子，投入近400万元建民宿，规划了16个房间，其中留了两间给自己和家人。

    “我们这个村子里的人，代代以捕鱼为生，我许多儿时的玩伴现在仍守着渔船，每年都出去赶海。其实村子里民宿搞得红火，心动的村里人很多，但是考虑到没有经营经验等一些因素，不少都在观望中。我希望自己能给他们做出一个好示范。”

    陈斌强将民宿取名为“海上生明月”，明月留给望乡人，天涯共话忆绵长。

    记者 史旻 通讯员 陈光曙 文/摄